顾昀喉头微微动动:“……遗民泪尽胡尘里……里字只有半。”
那大木头柱子下面有具骸骨,已经烂成团,白骨斑斑,煞是骇人,唯有根被虫蚁啃食得干干净净食指,仍在不依不饶地指着那团字迹。
仿佛依然在无声地质问:“鱼米之地鬼火幢幢,王师将军铁骑何在?”
宿淋雨,直到此时,寒意才终于从他骨子里浸透出来。
而“江南沦陷”这四个字前也所未有地力透纸背而来,整个祠堂中时竟是死寂。
北东西,而今都破落,那祠堂门口“忠孝节义”四块石牌已经碎半,烂石头滚进杂草堆里,徐令脚下不知踢到什东西,低头看,险些跳起来——竟是块死人骸骨。
徐令:“这……这……”
说话间,雁王已经率先进祠堂后院——只见整个院落中真祖宗牌位横七竖八散落得到处都是,倒塌神佛遗迹败落蒙尘,而乌黑石板之上,无数具身首分离尸骸整整齐齐地排列其中,男女老少不尽想通,黑洞洞白骨眼眶上却已经遍生蛛网。
徐令倒抽口凉气,无意识地抓住门框。
“此地四通八达,”长庚沉默良久,才低声说道,“南北有外海与运河,东西官道可往天南海北,以往来去络绎不绝,此地又多平原,异族强行占领,时间长,必定难以为继,们人也很容易混进去,想他们……只好做番彻底清理。”
不知过多久,长庚才轻轻推顾昀:“别看,子熹,夜长梦多,咱们先离开这,跟钟老汇合要紧。”
顾昀指尖绷得死紧,闻声直起腰来,不知怎,眼前竟然黑,踉跄半步方才站稳,长庚吓跳,把托住他胳膊肘:“怎?”
顾昀胸口阵发闷,多年未曾感受过体虚乏力感油然而生,有那时片刻,他茫然间产生某种无法言喻虚弱感——自从西关处受伤之后,无论他是戒酒还是减药,都没法阻止这身体江河日下,好像以
徐令呆呆地问道:“怎叫彻底?”
“派出重甲屠村,”长庚低声道,“划个圈,将这圈里人赶到起,清理干净,再不放活人进来,然后只要派人把住几大官道出入口,这样就不会再出现当年数千玄铁营假借行脚商身份混入西南事——现在总算明白为什方才巡防兵只有那几个。”
“……因为这地方根本就是无人区。”长庚说话间蓦地发难,脚踹在那西洋俘虏肚子上,那俘虏肠子好悬没让他这含怒脚踹出来,叫也叫不出来,只好杀猪似在地上哀哀地哼哼。
顾昀接过葛晨手里照亮之物,照亮个泡糟木头,上面有行指甲刻下字迹——
个亲兵问道:“大帅,那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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