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让人,哪怕是面对威胁也不行。
鲍比会讲述他如何拒绝心脏移植、把器官源让给年轻人故事。鲍比会把承诺给厄内斯特·维尔分成都收回来。鲍比会解散女儿电影公司——长期以来这家公司都是罗德斯通亏钱无底洞。鲍比会承担所有骂名。
他似乎听到遥远地方传来阵轻微铃声,然后是蛇样沙沙声,那是传真机传来纽约票房数据。这种声音断断续续,就像在附和他衰朽得不堪跳动心脏。
这就是真相。他已经享受完美好人生。最终背叛他不是他身体,而是他意识。
这就是真相。他对人类失望。他见到太多背叛、太多可怜软弱、太多争名逐利贪婪。相爱人之间却都是逢场作戏,夫妻也好、父子也好、母女也好,都是样。谢天谢地,他总算制作那多给人以希望电影;谢天谢地,他有子孙;谢天谢地,他总算不用再看着他们长大成人之后丑恶嘴脸。
传真机还在响。马林听见自己疲惫不堪心跳声。清晨阳光洒进他房间,他看到护士关台灯合上书。要死,真是孤独啊,有那多不起人爱他,临死时候屋子里却只有这个陌生人。护士扒开他眼皮,把听诊器放在他胸口。病房门像上古神庙大门样推开,他听见早餐托盘和碟子碰撞,发出叮当响声……
屋子下子明亮起来。他感觉到有人在用拳头捶打他胸口,他奇怪这些人到底在干什。层迷云覆上他脑海,阵尖叫声穿过这层密云。某部电影里台词突然涌进他已经缺氧脑中:“众神也是这样死去吧?”
整个好莱坞都会哀恸不已,但是谁也没有夜班护士普瑞希拉更悲伤。为养活两个小孩,她不得不值夜班,马林恰好就死在她夜班里。她直被誉为全加利福尼亚最好护士,这让她骄傲不已。她讨厌死亡。但是她刚刚读那本书太精彩,她还想着要跟马林谈谈,把这本书改编成电影呢。她不会辈子都当护士,她闲暇时候还是个编剧。不过就算现在她也没有放弃希望。这间医院顶楼豪华病房里住都是好莱坞最大人物,她会守护着他们,防止死神来袭。
其实这切都只发生在马林死前脑海里,那里装载他看过成千上万电影。
实际上,他死十五分钟之后,护士才走到他床前。他静悄悄地离开。她想半分钟到底要不要采取急救手段唤回他生命。对死亡她司空见惯,因此有更多怜悯。唤回他生命只能让他继续忍受折磨。她走到窗边,看太阳升起,看石阶上踱着方步鸽子。普瑞希拉是马林命运最后裁决……也是对他最为悲悯法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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