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老太太在另辆马车歇息,房妈妈坐在车里照看明兰,边给明兰捋平毯子,拍软枕垫,边絮絮叨叨。
房妈妈理论能力欠佳,但胜在几十年来耳闻目睹实例案件充沛,按她经验,女人这辈子好坏,不过是命二运三本事,三者只要占其二,便可生顺遂。
拿余老夫人来说,她早年出生于山东大儒之家,父母温厚,家规严谨,这命是很好;后来许夫婿余阁老是父亲得意门生,余阁老于贫寒之时受恩师赏识且嫁女给他,便十分感激,与余老夫人生恩爱,便是后来仕途顺遂青云直上之后,也不改夫妻情义,与妻子心意同至白头,余老
乃至虚伪狠毒呢?
盛老太太也默然,抚着明兰细柔如鸦羽松散鬟髻。其实余老夫人后来曾亲过府道谢,直夸明兰急人所急,乃性情中人,颇有侠义之风,还说嫣然这辈子有这个姐妹也算有福;她也知道此事并无大碍,只是想磨磨明兰性子,免得将来太锐利容易自伤。
既然明兰已经认罪受罚,且改造态度良好,盛老太太便解除消息封锁政策:
嫣然婚事千回百转。余阁老素有痰症,那日大闹后吐出口夹杂浓痰淤血,倒因祸得福舒开经络,康复后余阁老迅速投入工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为嫣然订门新亲事,是他旧年故交之家,婚事说好不好(和华兰比),说坏不坏(和嫁给顾二比)。
亲家远在云南大理,当地名门段氏不知第几个嫡孙,比嫣然大许多岁,据说人品很好,至今未能说上合心意亲事是因为有腿疾(小时候摔断过腿),因此不能入仕。
这次余阁老是铁心,下手狠准快,直接叫儿子送银子过来置办嫁妆,再有啰嗦半句他就开宗祠把儿子逐出家门,明兰起程出发那天,余家刚刚和段家过定礼。
“…也好。”明兰努力往好处想,“就算不能出仕,也能行医经商置产,许多事能做呢!对嫣然姐姐好才是最要紧。”想着嫣然总算逃离陷阱,明兰又高兴起来,拍着手道:“这下子宁远侯又得四处寻亲家,京城媒婆生意不错呀!”
“不用寻。”盛老太太沉沉道,“余大人将嫣然妹子许过去,等及笄便过门。”
明兰呆住,直觉万分愤慨,恨不能握着拳头到外头去跑两圈,或狠狠咒两句老天,过半响,她阵眩晕恶心,遂转过头,抱过个空盂盆子继续呕吐。
路往南,车辘滚滚,八月末北方空气温爽,蓝天高阔,明兰晕车十分顽固,始终相伴相随,为给明兰解闷,又或许是出门后大家都心情放松,房妈妈开始给明兰讲古:“姑娘呀,你也别怪老太太罚你,她是为你好,女人这辈子要活好,门道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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