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众人愣,都听出这是谁声音,但面面相觑,无人开口,只有楼垚惊呼出声:“是皇甫夫子!”
此时程止和桑氏都停琴萧,墙外皇甫仪却犹自在唱:“出其闉阇,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思且。缟衣茹藘,聊可与娱……”
歌声嘹亮低沉,还带着几分暗哑,仿佛从远方传来,粗粝石块敲打在冰面上,扯着声带疼意,明切后懊悔与痛苦——少商没有出言讥讽,只静静倾听。这是她迄今第次对叔母前未婚夫抱持着平和中立态度,没有任何鄙夷讥诮之意。
她想,她明白叔母那句‘皇甫仪不是坏人,只是没弄明白’是什意思。
这两日她听楼垚讲皇甫仪经历,知道他不但学识渊博,还勇于任事,就如古时纵横七国苏秦张仪,以文士之躯游说于诸侯之间,消弭许多兵凶灾厄。个并非小肚鸡肠当世豪杰,只为少年时那点不甘心,怎会牵挂桑氏十几年之久。
就让你们饱个耳福!当初苦练这支曲子足有两个月,才博你叔母笑!”
桑氏眨眨眼,笑而不语。
程止起手拨,声如转珠清亮,桑氏柔和萧声随即跟上。少商听出这叔父叔母常爱合奏曲《郑风.出其东门》,当即心领神会,莞尔笑。
曲述情声,悠扬婉然。桑氏吹着萧,心思回转。
她自小主意笃定,但无人知道,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究竟要是怎样感情。是不是当初只要皇甫仪放下高高在上架子,对她软玉温存她就满足?
皇甫仪不但没有弄明白未婚妻心里所想,也没弄明白自己心里所想。
只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皇甫仪在墙外反复将《出其东门》唱三遍,然后马车上铜铃之声响动,越来越远,飘然离去。过得片刻,外面仆从来报:“皇甫夫子与前边门房留话说,他有陛下所赐节令,今夜就自开城门离去,然后入山隐居。待数年后诸事看开,兴许会再来叨扰老
直到程止向她弹起这支曲子,她才明白:她可以吃苦受罪,可以忍受冷言冷语,但她要是如诗中那样专不二情意。
桑夫人侧脸去看丈夫,满眼都是深挚情意——谢谢你,在自己都已经放弃时候,给最想要。
少商看去,只觉桑夫人望向程止目光潋滟如波,其人更是面泛红晕,那股喜悦之意仿佛要溢出周遭,平凡面庞被这映,竟然容色照人。少商暗道,真该叫皇甫老头来看看,好叫他死心。
谁知人是经不起惦记。少商刚有这个念头,高高县衙后宅墙外忽传来阵苍老浑厚男子歌声,唱还正是此曲——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思存。缟衣綦巾,聊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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