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实在不明白,就算那忽兰王子手中另有重要罪证,他也只需道密函,遣人传达即可,何必冒這等风险,亲自去见那突厥王子。
或者説,他还另有计算?
“你猜对半,却猜错人。”萧綦笑道,“這个特殊敌人,并非忽兰。”
怔住,却听他淡淡道,“忽兰此人,倒也骁勇善战,在沙场上是个难得对手。可惜悍勇有余,机略不足,论心机远不是贺兰箴对手。”
烛光映照在萧綦侧脸,薄唇如削,隐隐有藐然笑意,“若非這蠢人送来信报,误传贺兰箴布下假象,延误布署时机,你也不至落入贺兰箴手里。”
夜风更凉。
萧綦走到窗边,合上长窗,背向而立,似漫不经心道,“這两日,去疆界上处荒村。”
在案几旁坐下,心下略作思量,已明几分。
“是去见个特殊敌人?”蹙眉看他。
萧綦转身,含笑看,“何谓特殊敌人?”
怔,旋即扬声大笑,爽朗笑声回响在寂静夜里。
亦莞尔,抬眸静静看他,心绪起伏莫名。
看着他下颌微微透出湛青胡荏,越发觉得落拓洒然。
即便抛开权位名望,抛开加诸在他身上耀目光芒,单论风仪气度,他亦是极出色男子。
所谓英雄美人,原来并非文人杜撰风流。
他冷哼,“日后与贺兰箴交手,只怕他死状甚惨。”
惊得霍然站起,“你是説,贺兰箴还活着?”
萧綦侧首看,眼中锋芒掠而过,但笑不语。
“你去见贺兰箴!”实在惊骇太过,那个人断腕坠崖而未死,倒也罢;真正令震惊是,萧綦非但没有派人追击
低眸,不知该不该让他知道思量,踌躇片刻,终究还是缓缓开口,“有时候,敌人可以变成盟友,朋友也可能变成敌人。”
“不错。”萧綦颔首微笑,语带赞赏,“此人确是敌人。”
他果真是去见忽兰,难怪数日不见踪影,王府中人只知他在外巡视军务,谁也不知他在何处。主帅私会敌酋,传扬出去是通敌叛国大罪,此番行踪自然不能泄露半分。
蹙眉道,“徐绶已死,贺兰伏诛,应罪证确凿,为何还要走這遭?”
他并不回答,眼底仍是莫测高深笑意,隐含几许惊喜。
假如没有当年赐婚,假如与他今日方始初见,假如不曾识得子澹……们会不会见倾心,成全這段英雄美人佳话?
然而世事弄人,這桩姻缘,从开始就不圆满。
眼下這番良辰美景,让舍不得打破,即便只得片刻旖旎,也是好。
紧闭双唇,那些在心中兜转千百回话,迟迟不能出口。
如果闭口不提从前,切从此刻开始,们又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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