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綦看也不看那药眼,立即道,“這药不行,来人,传太医!”
“這药怎不行?”望住他,依然微笑,“這不是每日不可间断良药吗?”
萧綦下顿住,定定看,目光微微变。看到他如此神色,已明白七八分,心下反而平静无波,只端起那碗药来看看,“果真是?”
他没有回答,双唇紧绷似片锋利薄刃。
笑着举起药碗,松手,任它跌落地面,药汁四溅,瓷盏摔作粉碎。开始笑,从心里觉得這切如此可笑,笑得无法自抑,笑得全身颤抖。萧綦开口唤,似乎説什,却听不清,耳中只听见自己笑声……他陡然将拽入怀抱,用力抱紧。如溺水般挣扎,绝望到极点,不愿让他再触碰半分。无论怎样踢打,他都不肯放手。挣扎间钗环零落,长发散乱下来,丝丝缕缕在他胸前缭绕,仿如爱恨嗔痴,怎也逃不过命中這场沉沦。
笑着,起身迎上来。那女子猛挣脱左右宫人,将药碗打翻在地,扑在皇后脚下苦苦哀求。宛如看也不看眼,拂袖令人拖走那女子。
那药汁在地上蜿蜒流淌,殿上隐隐有股辛涩药味……這药味,竟异常熟悉。
宛如同説话,只怔怔看着她面容,脑中片空白,却不知她在説些什。
“阿妩?”她诧异地唤,“你怎,脸色为何這般苍白,是不是方才那婢子惊吓到你?”
勉强笑,推説时不适,匆匆告退。
再也没有力气,软倒在他臂弯,似只无生气布偶。丝丝寒意从肌肤袭来,仿佛有无数只冰冷触手,密密在心底滋生蔓延,将周身爬满,缠绕得不见天日,只剩下心底片空洞。没有愤怒,没有悲伤,什都没有,只有空落落死寂。
——原来,他给服是這种药。
他不肯让再拥有他子嗣,不肯让他后代身上流有王氏血,不肯让家族再有机会成为“外戚”。什鹣鲽情深,什生死相随,终敌不过那颠峰之上最耀眼动人权势。他仍在声声唤,神色惶急,嘴唇开合,仿佛説许多许多,
离开昭阳殿,也不及等待萧綦,路心神恍惚地回府。
从前曾问过府中医侍,都只説每日所服汤药是寻常滋补之物,也从未多想。然而今日在宫中闻到那种药辛涩气味,竟和每日服用汤药模样,這种味道绝不会记错。
房门外步履声急,萧綦匆匆步入内室,人未到,声已至,“阿妩——”
回转身看他,他额上有微汗,看似走得甚急,“皇后説你忽觉不适,究竟怎,可有传太医来瞧过?”
“也没什大碍。”淡淡笑,转头看向案上那碗药,“刚叫人煎好药,服下就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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