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豫章王与王妃
旖旎佳话，都留在
豫章王府。
从此之后，這肃穆殿堂之上，只有开国帝后，再没有英雄美人。
是真倦。
看着随侍宫人脸，却神智恍惚，辨认不出這
张张面孔底下都是谁。
许久不曾安稳阖眼，此刻只想觉睡去……然而，还没有看到澈儿、潇潇和哥哥平安归来。
久别归来，已是天地翻覆，人事全非。
巨变初定，萧綦当即于太和殿召见众臣。
悄然转身，退往内殿。
“阿妩。”他出声唤，当着满殿文武，只唤名。
驻足回眸，与他静静凝望。
接过先帝遗诏，字字颤声诵读。
那个青衫翩翩少年，从此成为个森然肃穆庙号，成他们口中“先帝”，再不是那个活生生，会对笑，对怒，对流泪子澹。
宣诏毕，零陵王颤巍巍跪倒，向萧綦匍匐叩拜。
王爵高冠，压着他满头银发，重重叩上玉砖。
昔日皇族终于俯下高贵头颅，向新皇称臣。
当日是亲手送走两个孩子，现在要亲自将他们接回。
木然转身，直想着立刻赶去慈安寺，然而脚下宫道渐渐模糊，身子绵软，忽然间提不起脚步。
朦胧中，是谁手抚过脸颊，掌心熟悉温暖令刹那间落泪。
是落泪吗，仿佛已经很久不曾真哭过。
梦里中泪落如雨，湿脸庞，湿他掌心。宁愿不要醒来，留住梦里片刻温存也好，耳边却听得
他抬起手在半空停顿，复又垂下，只是深深看，似有万语千言，终不能诉。
淡笑，以君臣之礼向他跪拜，起身，退回内殿。
曲迭裙袂拖曳过冰冷宫砖，素锦细簌，环佩有声。
眼前回廊垂幔，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
良人远征归来，原该是英雄美人，执手相看，如世间流传佳话。
宗室旧臣，黎民百姓还来不及为殡天帝后致哀，已迎来他们新王者。
曾无数次站在他身侧，以豫章王妃，以他妻子，以爱侣身份与他并肩伫立，而這刻，成为他臣属，向九五至尊俯首跪拜。
他冷峻侧脸，被初升晨光蒙上淡淡金色，仿如金铁塑成，不着喜怒。
此刻萧綦，令想起宗庙里那座座冰冷汉玉雕刻巨大神像。从高高天上俯视众生，意态从容，手握至高无上力量，主宰世间生杀。
百年，千年之后，后世史册将如何记载這刻，如何书写這对开国帝后……对而言，已如浮云。帝位江山，九五至尊，于萧綦是毕生大愿得偿，是后半生壮志雄图开始；于，却是搏杀半生终点。终于不必再惧怕，不必再防御，這世上再没有人可以危害们，再没有人可以左右们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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