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对成年人感情世界还知半解。妈妈有时会用开玩笑地语气对他说:“阿霆,如果你以后爱个人,不要让她等。等待让个患病人都觉得命太长。”
有时她又改口,说:“能等,总比没什可等要强。”
他过去不喜欢听妈妈说这些,总觉得神神道道,后来她就不说。她病情反反复复,对丁小野爸爸外面风流轶事也看得越来越淡,甚至慢慢接受那些女人存在,像家人样包容他所有好与不好。事实上,丁小野爸爸身边新欢换又换,可是当他累,倦,受伤,落魄,丁小野和他妈妈母子俩才是他唯归处。
封澜也许是对,他妈妈并非没有怨过。怨得太深,又离不开,握不住,又抽不走,切都化作无可奈何,在别人看来就成包容“美德”。
“她生活像张扑克牌,只有两面,面是‘他来’,面是‘
爱他没错,她蠢自己也承认,可是他有必要说得那直白吗?
丁小野瞥她眼,略微惊讶于她突变脸色,怔怔,嘴角有压抑着笑意,“你以为说你……哦,差点把你忘。有进步,开始有自知之明。”
封澜不管不顾地探出手去掐他,恨道:“丁小野,你王八蛋!别得便宜卖乖。全世界都可以骂蠢,只有你是受益人,你没资格说。”
丁小野让她掐几下,才截住她手,低声问:“你都知道这样很蠢,为什还明知故犯?”
“何不食肉糜?”封澜冷笑道,“你不如去问乞丐,明知道乞讨很下贱,为什还要朝别人伸手?”
丁小野脸上困惑不改,但沉默不语。
他们身处小露台只亮着花圃旁盏装饰灯,奇怪是,光线迷离,眼前丁小野面容却仿佛比封澜过去看他每次都要清晰。她手被他固定在掌心,渐渐地,她开始相信他话不是出于嘲弄,而是他真心无法理解个女人爱,就好像她同样无法理解他过去光怪陆离生活。
丁小野说:“问过妈妈样问题,为什要把自己所有人生都耗费在等待个男人上。”
“你妈妈是怎回答?”
“她没有回答。”丁小野面无表情,只有睫毛轻轻颤动。妈妈从未在他面前说过爸爸半点不是,他只记得妈妈被查出肾有问题时,爸爸生意正如日中天,家里忽然变得冷清许多,爸爸说那是因为病人需要静养。每次爸爸回家都对他们母子嘘寒问暖,妈妈也表现得愉悦而温存。只是偶尔丁小野放学回家忘记带钥匙,他按响家里门铃,妈妈总是迟迟才开门,身上换漂亮衣裳,因病泛黄脸上也会绽放奇异光芒。这光芒会在门打开之后渐渐湮灭,即使门外站着是她最心疼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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