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子听到这话,身躯顿时震,老爹这是打算牺牲自己来保全儿子,要用父子相残惨烈方式来完成家族传续。时间他不知如何回应,只是心里真正滋生出那种血浓于水孺慕之情。
老爹他不是个光明正大伟岸形象,所思所想也从未脱离宗贼土豪范畴,但其为家族、为儿子这种敢于牺牲、甘于牺牲情怀,又足堪壮烈。
在老爹沉重目光注视下,沈哲子徐徐拜下
沈充这时候确实已经方寸大失,王导这行为让他此前所有努力尽付流水,再归原地。由于世家大族不合作,王敦僚属能为用者寥寥无几,因此他心腹钱凤对王敦影响力大增。
王敦军始终屯在于湖,便是钱凤尽力拖延给他争取布置时间。可是现在,王导假传王敦死讯,实在不能再拖延下去,必须做出决断。
听到沈哲子请求,沈充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敷衍应声,片刻后才回味过来,诧异望着沈哲子:“青雀你有什打算?”
沈哲子听到老爹征询而不再是教导语气,便知道老爹这时候确实乱方寸。他知道老爹未必认可自己真实主张,沉吟少许后便托词道:“如今困结所在,会稽无以为援。入会稽,来可以为质,以尽最后人事努力。如果仍然不成,那就率众杀之,以散其众。年幼智浅,对方肯定不会防备。”
沈充听到这话,眸子不禁亮,他本是没有动过发兵会稽念头,但自己目标委实太大,旦有所动作,必然引动全局,不好掌控。可如果换沈哲子,情况确实不同。只是儿子年方八岁,真能完成如此犯险之举?
沉吟少许,沈充还是觉得这件事有点玄乎。此前他态度摇摆,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儿子表现让他刮目相看,觉得后继有人因此才淡破釜沉舟决心。如今时势至此,却让儿子去拼命破局,无论在情感上还是道义上,沈充都无法接受。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父亲,眼下实在已经容不得犹豫。若能够成事,家族门庭得以延续。若不能成事,便是父子共刑,横竖个死字,死在哪里不是死!”
沈哲子言辞愈烈,希望老爹赶紧做出决断。
沈充沉默良久,又抬头看向儿子,所见只有张虽然稚嫩但却平静脸。良久之后,他才喟叹声:“家本豪富,若非弄险,何至于此。青雀,是为父亏欠你。儿有高志,虽死亦慰。好吧,你去会稽!”
讲到这里,沈充顿顿,才又说道:“但你去会稽后,若事成,自然皆大欢喜。若虞氏仍然冥顽,也千万不要犯险。即刻前往始宁与你季父沈伊汇合,举义兵回攻吴兴。以子攻父,虽然孝义有缺,但忠勇得全,或受时非议,但能保门庭不坠。家事托付于你,亦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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