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昀发现她不够解陈樾。但有那类人不需要深入解,便能知晓他本性,便能判定他是个认真而内心完洽人。这种人平时话不多,可开口就让人觉得有分量。旦被这种人否定,也远比被聒噪人看轻要来得更有力量。
她解释不清为何会很在意他看法,在意到——那天争执过后见她哭,他立刻就有些无措,说:“话说重,你别往心里去。”可她偏就记死他指责她每个字,他哄她就哭得更大声:“就往心里去!明天就走,秒钟都不多留!”
她明明想说,知道不对,可无论如何也拉不下脸来说个字。只能死撑过去。
阳光沿着青瓦洒落,层层铺就在陈樾阁楼上。小狸猫云朵趴在瓦片上伸个懒腰,山竹般爪子在阳光中挠挠。
院子门吱呀推开,陈樾回来。
2018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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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昀望见只蓝羽鸟儿落在石榴树梢,停歇片刻振翅离开,空留花枝震颤。
她试图回忆大学生活些许片段,以解构陈樾这个人,无果。
背景是听说知道些,从小就是孤儿,读书全靠社会资助,上大学拿奖学金填补助学贷款。开学别人都是父母送来,陪他是慈善基金会好心大姐姐……
他进天井看到孟昀,眼神无波地移开,走去自己屋前开门。云朵抬起脑袋,迅速从屋顶上沿着房梁窗户爬下来,无声走到他脚边。他开门,取下锁,跨门槛进屋放下背包。云朵寸步不离跟着他走。
他坐在台阶上,把买回来红豆、苦菜、青笋、排骨、牛肉干巴清洗干净,回屋做饭。刀切砧板,热油烧锅……孟昀坐在自家门槛上,看着他那边,像看着幕电影。
他说:“吃点饭吧,过会儿路上肚子饿。”
孟昀眼睛莫名发酸,想赌气说不吃。可人都要走,又何必再跟他发脾气呢。她走去他屋里。他头次把书桌清出大半张给她当餐桌,让她坐在正经椅子上吃饭。
除此之外,关于他清晰片段却不多。
记得大开学,他帮她搬书去宿舍。男孩瘦瘦,高高,很单薄样子。面孔年轻而又清秀,很安静,保守在自己世界里。
他上课,下课,在图书馆自习,在教学楼里穿梭,从校园里经过,很多事件画面依稀存在于她记忆中,但失清晰度,渐渐退化成黑白文字。
另个清楚画面是四年前毕业季,个夏夜,他站在路边,她坐在车里,两人隔着半落下车窗玻璃。那时路灯从他头顶垂下来,在他脸上削出半明半暗阴影。他看着她,眼神露出丝她从没见过哀伤,人却沉默如黑夜。
两个画面段标志着她大学生活开启,另段标志着结束,竟都与他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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