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快下班前,预计到下一个病人会是他,她都不免心跳加速。
虽然每次他都不说话,她也觉得看到他就莫名快乐。她以为他是聋哑人,开始学手语和唇语。可他无法和她对视,看一秒就低下头去。
为了让他看,安瑶甚至特意蹲下去他面前,强迫他看自己的手势和嘴唇。
两人对视几秒后,安瑶蓦然发觉:让他看着自己的嘴,这事儿真……微妙。
或许她的行为惊到他,他待的时间比往常短,略显慌张地从椅子里跳起来,依旧是不打招呼地跑掉。
戴着口罩的男人没说话,黑眼睛静悄悄地抬起来看她,一撞见她的眼神便僵掉,又立刻避开垂下去。
“我诊断不出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吗?”安瑶问。
他还是不吱声,安静地思虑片刻,忽然拔脚转身离开。
“哎……”安瑶要去追,可下一个病人进来了,而她只看见他出众的背影。
这个小插曲让安瑶心里泛起小小的涟漪,觉得生活里有了丝短暂的趣味,但她并没多想,直到第二天快下班时,戴着口罩的病人又出现了。
墙。
“诶,你躲什么啊?又不会疼。”安瑶追上去,敏捷而成功地把听诊器摁在他左胸口。
怦!怦!怦!
他的心跳急速而用力,像打鼓,清晰地震颤到安瑶的耳朵里。她吓了一跳,正常人的心跳怎么会这么快?
惊讶之时,她察觉到一丝异样。她的手指还摁在他的胸上,剧烈的起伏和紧绷的质感萦绕指尖。
安瑶有些沮丧,以为他不会再来。
接下来的一天,快到下班时,她的心一下提一下落,不住地往门口望。而他没有让她失望,再一次出现。
这次,他离开时,在她的桌子上留了一个小礼物。小小的正方形盒子,浅紫色,别一个小小的蝴蝶结。里面是一只扎头发的皮筋。
安瑶才想起,前一天她在他面前蹲下时,也不知怎么的,皮筋断了,长发一下子
他穿了一件墨色的休闲衬衫,看上去气质清冽又清润。
抬头见到他时,安瑶手中的笔顿了一下:他又来了。
她像昨天一样问他哪里不舒服,他像昨天一样不回答。五分钟后,不打招呼地走了。
第三天,第四天……他每天都来。
渐渐,安瑶生活里那一丝涟漪般的淡淡水彩开始浓郁起来。生平头一次,她在每晚睡觉前,对下一天的生活有了期盼和等待。
毫无防备地,她的心微微颤了一下。
抬起头,她见他低着眼眸,长长的睫毛低垂着,扑扇扑扇的,人非常害羞,耳朵都红了。
安瑶失神半刻,陡然意识到自己离他太近,近到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很紧张,身体紧绷着。
气氛有些微妙。
她收回手,退了一步,想了想,轻声道:“你是我遇到的一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