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自小,家族里长辈在带他行走江湖经商的时候就那样教训过年少不更事的他,何况慕容家做的是珠宝生意、这世上又有谁不见财起意呢?
已经吃了多少明枪暗箭的算计,自己居然还没长进,差点被那个丫头给骗了。
他重新整顿羽衣,走回大路上,急急赶路:天黑前他必须赶到桃源郡城去见到母亲托付的那位西京大人,不然,孤身怀有重宝的自己、只怕随时可能送命。
“喂!喂!你干吗?”才走了几步,忽然间身后有人清脆脆地唤,“想扔下我一个人跑吗?!”
慕容修霍然回头——回首之间,只见一袭青色羽衣闪动、怒气冲冲的少女从路边树丛冲出来,大呼小叫地追上来,紧紧抱着一只筐子。
越货都无人察觉。他忽然有了个主意,便指着路边几块石头,道:“走得也累了,坐下来歇歇吧。”
那笙就是盼着他这一句,连忙一屁股坐下,大口喘气:“天,还有多远……我都累死了。”
“你歇歇,我去那边给你舀水来。”慕容修笑了笑,卸下肩上小篓子,“你替我看着瑶草。”
“呃,好吧,谢谢你。”那笙抬头,对他笑了笑。
那样明亮的笑靥,宛如日光下清浅的溪水,刺得让慕容修不自禁闭了一下眼睛,心下蓦然有些犹豫起来——难道、难道是自己多虑了?
东面来的明庶风缓缓吹着,云荒上面一片初春的嫩绿,鲜亮透明,而大片深深浅浅的绿意中,那个穿着羽衣的女孩宛如一只刚出蛹的小小蝴蝶,努力扇动着翅膀飞过来。
不知为什么忽然感到心里一热,他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慕容,你耍我!”追得上气不接下气,那笙大怒,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想趁机扔掉我不管吗?该死的家伙,你就不怕我把你一筐子瑶草当树叶烧了?!”
慕容修想忍住笑,但是不知为何居然忍不住地欢喜,只问:“你刚才
然而虽然年轻、出身于商贾世家的人却是谨慎老练的。
“嗯,试试看就知道了吧。”他想着,把价值连城的瑶草筐子留下,走开去。
慕容修从河中取了水,故意在河边多逗留了一下,才往回走,摸了摸羽衣下缠腰的褡裢——宽大的羽衣遮盖下,谁都看不出那个他腰间系着昨夜打包整理的褡裢:“那丫头如果有歹心,应该已经不在原地了吧……不过她一定不知道,为了以防万一、筐里昨夜就被我换上了一团枯草了。”
一边想一边往回走,还没转过河湾,已经看见石头上坐着的少女不见了,连着那只筐子。
年轻的珠宝商人站在树下怔了一刹,手里的水壶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然后他俯下身默不做声地捡了起来,苦笑:居然还有些失望?这一点相信“人心”的执念还是不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