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湮手忽然微微颤,抬起眼睛来——那眼睛还是五年前样子、黑白分明,宛如白水银里养着两汪黑水银。她看着他,有些茫然地问:“居然都不知道……五年来天天看着,居然不知道……从什时候开始?”
听得那样话,年轻御使麻木身子陡然震:五年来?难道说、这五年来自己身边影守,并不是尊渊、而是……阿湮?
然而,如今再问这样问题已经毫无意义。他根本没有勇气去问她什,只是毫不隐瞒地下意识回答着对方提问,仿佛自己是面对大理寺审判罪人:“三年前。桃源郡太守姚士桢贩卖私盐案开始。”
“三年前……三年前。”居然是从那久开始,就已经变成这样?
忽然间,慕湮抬手,将那份颠倒黑白宗卷扔,剑光纵横在斗室中,纸张四分五裂地散开。在漫天飞白色纸屑中,女子陡然扬头笑起来——
然而她很快也被困在那里,眼前仿佛不经意散放乱石盆景阻挡住她脚步,青璃几次绕开,发现始终无法接近那个书房步——“语冰!语冰!你没事吧?”她对着那残灯明灭窗子大喊,却始终听不到回音。
贵族出身柔弱女子眼里有不顾切光,不去想如何才能绕开那些障碍,反而自己动手、将挡在面前盆栽和石头吃力地挪开。
管家愣半天,陡然间回过神来,因为猝及不妨危机而有些僵住脑子也活络起来,看到御使夫人这样举动,眼睛亮,连忙招呼:“大家快过来!别呆在那里——和夫人起把那些东西统统搬开!把庭院全部清空!”
庭外众人呼声宛如狂风,bao雨般传入书斋,然而里面人仿佛聋样置若罔闻。
短短片刻对视和沉默,仿佛过千万年。
五年来,她舍弃切正常人欢乐,过着这样暗无天日生活,以为自己是在守护黑夜中唯不曾熄灭光——却不料、就在她守护之下,书窗下那
那样令人窒息寂静中,只听到轻微沙沙声,文卷在地上散乱地飘,忽然间阵风卷来、将日间刚批下去处理完宗卷吹起来,拂过慕湮眼前。
“刘侍郎公子酒后持刀杀人案”——眼瞥过,上面那个殷红如血“误杀”两字赫然在目,宗卷迎面吹来,慕湮下意识地伸出沾满血手抓住,低头看看,忽然间嘴角就微微往上弯起来,仿佛慢慢浮出个奇异微笑:“啊……真,是你判呀?”
“是。”看到那个苍白笑,夏语冰忽然无话可说,只是木然应句。
“两百万……好有钱啊……”慕湮看着地上尤自洒落几张银票,微笑,“都是他们送来?”
“是。”那样目光下,章台御使无法抵赖,坦率地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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