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愤怒前所未有地刺激到她,她突然将手里两把紫竹伞用力摔在季明枫面前,用尽力气向他大吼声:“就是个小孩子!就是笨!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伤心连哭哭也不行!”
言语颠三倒四,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但是季明枫却像是被她镇住,时没有出声。
不断掉落泪水挡住她视线,她看不清季明枫表情,但她心中还抱着点隐秘渴望,希望从季明枫神色中辨出点言不由衷来。她也不妄想他会因为她伤心也感到点痛心,她向乐观,又好哄,因此只要点怜悯就可以。
她努力抹把脸上泪水,又拿袖子揩揩。
泪水拭尽后成玉终于看清站在她面前两人表情:首先入目是季明枫身旁白衣女子。白衣女子神色中含着探究,打量她目光中带着五分不屑,五分可怜。而后才是季明枫,季明枫依然蹙着眉,察觉到她停止
着成玉:“不要再出现在面前,这个意思,有那难以理解?”
越北斋这个茶楼,比之成玉在平安城常逛其他茶楼,有个十分不同之处:越北斋很静。楼中没有堂座,仅有雅室,客人们也不吵闹,便是伙计们来来往往,也皆是悄声言语,因此当同室茶友不再攀谈时,楼中便只能闻得二楼副竹帘子后头传出古琴声。此时成玉便只能听到那古琴声。她听出来琴师弹奏是《秋风词》。
季明枫仍看着她,眼神十分淡漠。
季明枫问她有那难以理解。
其实并没有那难以理解。她多聪明,他是什意思,她其实直都懂。
但此时她却不禁喃喃:“就是那难以理解。”又认真地重复遍,“就是那难以理解。”然后她看到季明枫蹙紧眉头,蹙眉是烦恼和不认同意思,她想。只在眨眼之间,他蹙眉神色便在她眼中模糊。她立刻明白自己是哭。
她也很清楚自己为什哭。她直知道季明枫不希望她再出现在他面前,可能连看她眼都嫌烦,但此前只是她心中如此想罢,并不觉得十分真实。此时听季明枫亲口道出,这突如其来真实感,就像把细针密密实实扎进她心口。她没有忍住这猝不及防疼痛。她本来就怕疼,所以她哭。
但显然季明枫并不懂得她伤心,他嗓音微哑地斥责她:“别再像个小孩子,稍不顺意便要哭闹,你虚岁已十六。”
是,他厌自己,因此连她伤心他也再忍受不。
她突然感到十分愤怒。她同蜻蛉说她很明白有时候人就是那样,个人会突然讨厌另个人,没有理由,但她其实还是想要个理由。他为什下子这样讨厌她,连点点机会都不再给她。他才是不可理喻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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