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谷果然抬酒进来。上顿喝七八坛,以为将四哥存全喝光。
迷谷却还能抬进来这五六坛,可见他那几间茅棚中私藏不少。
每喝便醉,醉便睡,睡醒又喝,再醉再睡,单调过三四日。第五日傍晚醒过来,迷谷在房中坐着,敛眉顺目道:“姑姑着紧身子些,窖中已无酒可搬。”
迷谷多虑,身子没什可操心,终归只是没力气些,没像凤九那般不中用,伤个情喝个小酒喝得差点将黄胆吐出来。且经过这番历练,大约酒量还能增进不少。
没烈酒滋润,灵台得以恢复半扇清明。这半扇清明里头,叫想起
印,落在东荒俊疾山上。
什素素什团子娘什跳诛仙台凡人,那根本统统都是彼时无能又无知本上神老子。
还奇怪飞升上神这个劫怎如此好历,不过同擎苍打架,短短睡两百十二年,便在睡梦中位列上神。三百年前从狐狸洞中醒过来,目瞪口呆瞧着自己从银光闪闪变成金光闪闪元神,还以为是老天做给个人情,感激地觉得这个老天爷他是个仁慈老天爷。
殊不知,同擎苍打那架不过是个引子,飞升上神历这个正经劫,却是个情劫。赔进颗真心不说,还赔双眼睛。若不是擎苍当初将仙元封印,跳诛仙台时还得赔进去身修为。老天办事情半点不含糊,仁慈仁慈,他仁慈个鬼。
总算明白过来夜华他在青丘时为何常做出副欲言又止模样;明白过来凡界住客栈那夜,蒙蒙眬眬句“既望着你记起,又望着你永不再记起”并不是睡迷糊幻听,切都有丁有卯,是夜华他当年冤枉,他觉得对不住。
他怕是永不能晓得当初为何要给团子起名叫阿离,永不能晓得为何要跳诛仙台。
旧事纷至沓来,三百年前那三年痛却像就痛在昨天,什大义什道理,什为维护这介凡人周全而不得不为不得为之,此时全不想管,也没那个心思来管。从这场睡梦中醒来,只记得那三年,宿在揽芳华中个个孤寂夜,点点被磨尽卑微希望。这情绪面倒向、扑过来,觉得无尽苍凉伤感。那三年,本上神活得何其窝囊,何其悲情。
觉得如今这个心境,要在十月同夜华成亲,有些难。晓得自己仍爱他。三百年前就被他迷得晕头转向,三百年后又被他迷得晕头转向,可见是场冤孽。爱他这个事管不住自己心,可想起三百年前旧事,心中却芥蒂难消。不能原谅他。
迷谷打水送进来供洗漱,看会儿,道:“姑姑,可要再去抬些酒来?”
伸手抹把脸,才发现满手水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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