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你个亲妈!不会把裤子给老子围到腰里?”众人赶快七手八脚把他裤子、衫子、胡乱束在他腰里,勉强算遮住羞丑。
安锁子背起少平,和四五个人急速地爬出掌子面,跑出巷道,大撒腿奔向井口。他赤膊露体,腰里只缠着几块布,简直象个土著生蕃。
受伤孙少平立刻被送进矿医院。
伤势显然是严重。大矸石角从右额扫过,伤口某些地方都露出头
没有发生。他感激她这种看来平静如常态度。
当她又把酒杯放在他面前时候,他笑着挪到边,说:“还敢喝?”
惠英也抿嘴笑。她不再勉强他,只招呼让他赶快趁热吃饺子……少平匆匆忙忙吃盘羊肉饺子,七点半准时赶到区队学习室。
尽管夜荒唐使他情绪复杂,但进入工作状态就不能马虎——他是班长,今天又是九八五年第天,他要格外操心。这不,他在学习室布置生产时候,发现有好几个人还醉意十足。按规定,醉成这个样子人是不能让下井;如果发现带班班长就要受处分。但少平不忍心卡住他们,因为今天是元旦,赚双倍工资,还有很可观节日入坑额外奖金。只要他们能挣扎着下去就行。不过,掌子面上可得要留心关照这几个家伙哩!
八点钟下井以后不久,头茬炮就放完。
少平声喊叫,人们立刻从机尾回风巷扑进烂碴碴掌子面。载柱、挂梁、棚顶,无比紧张繁忙时刻来临。
溜子隆隆响声和地压造成惊心动魄“叭叭”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这样时刻,即使是个历尽艰险老矿工也会感到心悸。
孙少平边熟练而飞快地挂茬,边低声吼喊叫骂动作迟缓助手;同时还用眼睛留心观察另外挂梁棚顶情况。作为个班长,最重要就是在这千钧发当口,头脑和手脚高度灵敏,视野宽广,总观全局,于分秒之间闪电般处理随时都可能出现突发性事故。
少平刚把自己负责荐梁挂完,猛然发现不远处末棚碎顶上有块大矸石摇摇欲坠,眼看就要砸在个协议工头上——而这家伙却带着醉意独个儿在傻笑!他立刻箭般蹿过去,连喊声都来不及,便掌把那个协议工打在老坑里。在他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候,那块矸石就哗啦声掉下来!他只感到脸热,就什也不知道……大家看班长倒在血泊中,都惊叫着围过来。安锁子把抱起师弟,还没忘记腾出只手,把老坑里爬起来那个协议工扇记耳光。
安锁子抱着满脸糊血少平,牛嚎般喊叫着让几个人跟他上井,另外人赶快棚剩下碎顶,以防大冒顶!有人提醒要上井安锁子:他还光着屁股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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