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篇没有点出小人并非不知善不善,只是平平重写原题,不及那篇精彩。
张璞道:“破题略平,承题却针见血。梁兄那卷承题也只写小人不见君子时便放纵他本性为不善,见君子才知掩著;何如这篇先点明他非不知善恶,只是用此自欺呢?从这句承题,文章便见高明。”
梁储力争道:“不不,你看这篇——他这句发凡是以‘何也’开头,不正是崔和衷手笔?这句‘其为不善无不至也,特未见君子耳!’真是讽论有力,和他答题风格致!”
张璞当即反对:“岂能只看发凡,制艺文精粹在比偶句,你看这两比:‘夫叹阴为乎恶者,小
日渐坏去,不可挽救。此处说得何其精到有力,读之如登西山,致有爽气!”
李东阳笑道:“这段还未展开,末二比写小人恐自见恶于君子,却不知君子早知其不善之语,笔致娴雅圆熟,尚有袅袅余音在文字外,果然是学养兼优之作。伯英荐上果然是好文章,便不因经房考官推荐,也足可列在前茅。”
谢迁这个副主考是负责填榜,命人将易房这无争议文章朱、墨二卷取来,当场由两名读卷官对念,听得字不错,将他卷放在将要填入五经魁那摞上,又看向诗房两位同考:“二位同考官既争不出上下,还是叫主考西涯公评断吧。”
两篇文字各有优长,两位考官要辨还不光是哪篇更好,还得猜哪篇是崔燮写——李东阳作老师要避嫌,不能把自家学生文章列到前头,反而要抑他抑,打落到五魁之外。
反正乡试不似会试,还要分作三甲,只要名标在桂榜上,哪怕是第百三十五名,也是和第六名样值钱举人老爷。
梁储自信地说:“和衷必在手中,看他这篇破题便破得与众不同。”
他也和杨杰样,曼声吟道:“状为不善之小人,揜著之计巧矣。”又点评道:“这句便有可圈可点之处,原题‘小人闲居为不善’句便如描画眉眼,细细分明地刻画出小人掩恶著善之状,用这个‘状’字以喻原题描画之笔,岂不精到?”
旁几位同考官点头附和道:“他是会画画人,理宜作此语。”
张璞道:“也看过崔和衷卷子,他做题向走古朴简洁,理过于辞路子,不定就要在破题上出新。看这篇‘以自欺者欺君子,小人之意伪矣’点题分明,下引承题‘夫小人,非昧乎善不善也’,语点破小人知善故为恶本质,岂不也是擅点睛者手笔?”
礼房位同考官王珦道:“不然,这破题有些俗气。礼房便有篇文章是这破,只与他这破题差三个字,是‘小人之揜著工矣’。不过以‘意’之伪代‘掩著’之工巧,是比他文字精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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