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匆匆告别母亲离去,却也没去礼部,而是先去私库中取几样珍本宋人印书与古画带给王妃,又到书房翻出自己练习许久,亲手抄写出佛经。
他虽然是按着宋时硬笔书法教材练字,但后来慢慢掌握用笔技巧后,字迹中也掺入自己风格——他平生爱东坡学士文章诗词,连他书法也推崇备至,自己练雕版时也在宋【时】体中融入些苏体风格。
比如刻字时笔尖略向下斜,刻出字体就比笔尖直落丰腴些;转折时用笔圆转,不学宋时教学版中笔顿以求棱角写法,又能现苏体“笔圆韵胜”之
可自己只是个依偎在父皇膝下小儿,纵然无权无势,至少能安享天伦之乐。
他将自己意思告诉母妃,叫母妃劝外祖放下权势,别再使人弹劾桓凌,更不要迁怒桓阁老,无故伤人家心。
兵部之事也是官场积弊,他父皇不会将罪名都落诸外祖身上,至于那些任事不力将领,还都罪不至死,老老实实地该领什罚便领什罚,不至于牵累马家。若味折腾,再闹出今日朝上这般乱象,惹父皇动真怒,马家也不定承受得起。
贤妃叹道:“还不是桓家小儿先不容情?他妹妹嫁在宫中,咱们两家也算姻亲,连桓老先生都肯为你外祖说话,怎地他查案时就不知手下留情些儿个?你外祖捎进来信中说,马诚等人在边关也是好吃好喝地招待他,不曾见他不满,却是到敌兵攻城紧要关头突然翻脸,扣下他们——”
若是给他们迎敌机会,说不定也能赢呢!
她抱怨阵子,又问周王:“你外祖与桓家已闹成这样,桓阁老心中也不免生隙,你可当真不愿离婚?趁着那桓家女儿还没孩子,干干净净地断,若有孩子倒不好处置……”
周王别处事事听母亲话,唯独于这王妃身上咬得死死:“母妃不可。元娘既无过错,她兄长又是代天巡狩,只查边军弊病,不是故意为难马氏,若为这事就休妻,成什人?父皇又会怎想?”
劝得他母亲不再动休弃之念,又贴上去撒着娇求她:“儿子如今成日在外办差,元娘个人在宫里,无人倚靠,全凭母妃回护,望母亲多关照她些个。”
做母亲哪儿有拗得过儿子,又怕魏齐两王要成亲,自家亲生儿子反而离婚无子,在圣上心中跌位置,只得认命地说:“罢,当初既挑他家,如今又能怎样?随你意吧。不过你宫里只得个妃子也太冷清些,待过两年,再求你父皇指两个妾侍给你,多多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正经。”
周王微微拧眉,拒绝道:“与元娘才成亲几个月,母妃怎便说起这个。罢,还要去礼部看选秀仪注,母亲好生安歇,儿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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