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涟笑道:“在平阳初见他时,赠他句话:身在红尘,魂在戏中。他当然是不简单,早知道。要不然,他那不近人情地挤兑常之新,是不会再理睬他。”范涟叹道:“实在是慕才啊!”
程凤台说:“不。不是说他唱得如何,那不懂。意思是……他灵魂很有质量,是有思想,情感丰富细腻。不是只凭条嗓子戏子。与他相比,甚至觉得咱们都是些酒囊饭袋,行尸走肉。”
范涟笑道:“哎!就说你自己,可别捎带上,没有咱们。”
程凤台也笑笑,没有回嘴。范涟觉得他忽然变得非常文静,有些少年时候腼腆气质。其实程凤台过去是这样,后来做生意,与形形j□j人打交道,历经浮世三千,才渐渐流氓混账,油嘴滑舌起来。在遇上某种触动心灵事情时,他就回归到这部分性格里去。
程凤台道:“过去还不明白怎
啊!能响就怪。”通电,留声机吱吱呀呀地唱起来。女声酥软娇媚,是上海滩前两年流行靡靡小调儿。南方小女人这股娇糯,范涟听着就觉得骨头缝发痒,坐椅子上抿口茶,正荡漾着,程凤台戛然换唱片。那叠唱片也是久未启封,封面纸都是潮黄。新换张还没听到两三句,又换,他就这样走马观花地溜三四张。个丫头跑进来说:“二爷,三小姐说您这边音乐吵,扰她练琴……”
程凤台挥挥手:“知道。”丫头走,他把叠唱片扔到炕上,自己也爬上去靠在窗户上抽烟:“恶心人,没个好听。”
范涟坐到床沿上,把唱片捡起来翻翻,个顶个儿j□j手,说:“这还不好听,还有哪个叫好听啊?”
程凤台默半天,放缓语调,说:“商细蕊。”
范涟顿时明白大半,暗道早看出来你俩有猫腻,你还抵赖呢!故意问道:“程二爷也开始迷戏啦?”
程凤台斜眼看着他,笑下。
范涟看着就更明白,拍拍他膝盖,摇摇他:“要是迷戏呢,这好办,他唱片那儿都有,送给你慢慢迷。要不光是迷戏呢……”
范涟直摇头,劝告话也就那两句,就不多说。外人不知商细蕊底细,头撞进去尚为可恕。程凤台不是不知道商细蕊是怎样人,流言也听,真人也见,满月酒那天,痴癫辣手疯样儿也见识。他要是再自投罗网,那就是鬼迷心窍,照着死路走,谁也劝不动。
程凤台掐烟,道:“还真不光是迷戏,但是你不要乱想。”
范涟洗耳恭听。程凤台抿着嘴搜摸半天形容词,最后凑成句:“觉得,商细蕊,他心里有东西,不是看上去那简单。他是真正从书里戏里走出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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