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小荻道:“就凭二爷刚才见识,不会不懂。唱就不说,就说那句道白:‘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真个儿念出片春光绚烂。后面那段皂罗袍看都多余。”他说到兴头上,口角有点锋利,马上转圜道:“也不是真多余,道白嘛,本来就是勾唱词儿。可要是把道白念好,用不着唱,意境也就出来。”
商细蕊被他夸得脸红耳赤,打开扇子扇两下风。原小荻看到扇子上那幅山水,讶异道:“田少爷,此物可是杜明蓊杜大人手笔?”
商细蕊合上扇子双手递给他观赏:“是。是他。”这是杜七从家里偷送给他手迹。
原小荻接过来仔细看看,称叹两句,非常喜爱。昆曲向以典雅著称,原小荻成名之后,身边曾围绕着批上流文人,就像现在商细蕊。但是他比商细蕊爱书好学,在文人们长期陶冶之下,培养出种笔墨情调,会写会画,像个书生。
商细蕊今天忽然长点眼色,羞答答地说:“这扇子,您要是喜欢就收着。”
”
程凤台与商细蕊很快地对望,商细蕊眼里满是得色,仿佛在说:看多识货,好赖都逃不过耳朵。程凤台含笑瞥他。
“您唱得这样好,退得这样早。真是梨园行大损失。”程凤台扮票友还真扮上:“弄得们这帮票友啊,想饱饱耳福都不能。”
原小荻连道愧不敢当:“您也知道,如今昆曲行市不比从前,又只会唱昆曲。年纪大,想想还是趁着在京城人脉,改行做点安稳买卖养家度日。”他顿顿,放慢口气微笑说:“二爷要是真爱听,倒可以给您荐两个人。”
程凤台莫名有种预感,偷偷看向商细蕊。商细蕊在原小荻说话时候目不转睛。
原小荻才发觉自己行为是太过明显暗示,与索要无异,连忙还到商细蕊手里,懊恼地笑道:“田少爷,原某可不是那个意思。杜大人手迹只馈亲友,想来您也是受人所赠,怎好收。”
比起原小荻,商细蕊哪儿还稀罕什杜明蓊,被拒绝以后有点尴尬,舌头打结说不出话。程凤台心想这孩子上台像只黄鹂鸟样脆辣辣响
原小荻果然接着说:“头个是当今大名鼎鼎商细蕊,您肯定知道他。”
程凤台就猜他会提商细蕊,果然应验,忍笑点头道:“知道,很知道。”
原小荻自嘲地嗤笑:“可不是。不听戏人,也没几个不知道他。不过戏迷们只知道他京戏好,不知道他是真正昆乱不当。有幸听过他场《牡丹亭》,好,真是好。”
商细蕊晶晶亮地睁大眼睛,开始兴奋。
程凤台有意引他多夸两句商细蕊,道:“那台戏也看,不大懂行,原爷给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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