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饭庄由处旧王府改建而成,灯火疏落,人声稀少,只有间厢房里传出隐隐歌声,这是商细蕊嗓音。程凤台不由得停住脚步。屋里面已经酒过三巡。他们饭局上向来有着这样个规矩,有求于人方总要多喝些,先把自己灌醉,方才显得有诚意。沅兰醉得面红耳赤昏昏欲睡,商细蕊也半醉,拿筷子敲着高脚酒杯打节拍,在那唱首江南小调。宫灯静辉之下,他带着点迷离微笑,眼帘低垂着,目光不知落在哪处,眸中偶尔有光芒闪,也是藏在睫毛后面,显得那双眼睛扑扑倏倏好像很害羞。陆公子每次见到商细蕊,都觉得他被很好光影
:“你闯祸!你不去谁去?”
楚琼华伸出手指头指着安贝勒,嗓子都尖:“商老板!敬你是条烈性汉子!你容着这个人在这作践们不够,还要去给那起猪朋狗友赔不是?没打错人!不去!”
这要早几十年,戏子指着安贝勒鼻子骂,安贝勒能把他爪子给剁下来,当下脸色很不好看地告辞走。商细蕊气咻咻地时想不出反驳话,反复说“谁惹祸谁收拾”“你这是连累整个戏班”,他嘴唇又有点嘟着似,像个受委屈大孩子。
伶人之道,也并非味曲意迎奉,总是各人有各人脾气。只不过脾气大刚烈份子往往过早地陨落,来不及干事业,留不下名声。久而久之,外人就以为梨园界中全是善交际知实务。楚琼华天生傲骨,不屈权贵,站起来拂袍子,说:“商老板怪连累水云楼,走就是。”
这句就把商细蕊所有不服闷回肚子里,抬头瞅眼楚琼华,忍气吞声。谁戏好,谁在他这里就是爷。
最后还是由沅兰作陪,商细蕊出钱出面把陆公子请出来吃饭,为免夜长梦多,便是此时此刻。老葛开车送他们,路上就听见沅兰在那对商细蕊说:“班主,陆少爷几次三番是为谁,不说,你心里也有数。待会儿见人,可不能都推给,推给也不管用,你得热乎着点儿。”
商细蕊说:“知道。”
沅兰凑在商细蕊耳边吃吃笑道:“你就挨着他身边坐,倒酒布菜殷勤着点,把他伺候得心也麻,腿也软,还有什不好说。”
商细蕊挥手:“知道知道。”
老葛支起耳朵听得清清楚楚,把人送到饭庄门口,眼看着商细蕊进去,羊入虎口,心里没着没落,扭头就去向程凤台通风报信。但是他也不敢信口胡说商细蕊什,总不能因为人家是个唱戏,就咬定人家将要不正派,老葛引着程凤台自己去看,看出个好歹都与他无关,免得恼羞成怒被迁怒。程凤台心里七上八下,带着三分怒意,自己开着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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