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乐把话带到以后,锦师父写过几封信来,言辞相当强硬,说商细蕊不知好歹,拖累干爹名声,后悔介绍这段干亲等等。商细蕊开头还好言好语哄着他,架不住锦师父天天来骂街,回过几封信之后,终于忍不住表示愿意与刘汉云脱离干父子关系。这封信寄到,总有好长段时候,锦师父没有吱声。
到公历元旦节,做工上学放假天,水云楼票房早早售罄,为抢张站票,都快打出脑浆子。扮戏之前,商细蕊按例亲自点香祝祷,老郎神坐在木匣子里,笑咪咪望着人。商细蕊想到程凤台过去笑说他这举动叫做三郎拜三郎,他反击程凤台拜关公,便是二爷拜二爷
等过两天干爹想明白,准得把从重庆撵回来,何必呢,就替他老人家省点事吧!”
乔乐看看商龙声,商龙声不说话。当哥哥不说话,外人还怎劝,真是良言难劝该死鬼,乔乐把书卷成筒,插在袖子里,脑袋颠颠走。
他走后,兄弟两个找馆子吃饭。席间商龙声烫瓶黄酒,突然说:“去重庆也好。”
商细蕊闷头吃:“不去。”
商龙声不说话,等他解释。
商细蕊说:“不单不去重庆,哪儿都不去。京戏根在北平,去别地方,戏就荒。看看薛莲和江河月,死李天瑶,多好角儿,离京以后戏怎样,还不够明白吗?”
商龙声默半天,把烫热黄酒往喉咙里倒,酒温柔和顺,他却像辣着似皱眉闭目,随后又斟满杯子,举起来说:“哥没你出息大,唱戏就这回事,商家声誉都落在你身上,从小学戏苦里熬油,不是人受罪!你替爹在北平争脸,替商家打出名号,大哥心里很敬你。”
商细蕊连忙咽下嘴里肉,搁下筷子与商龙声碰饮杯,脸上吃得红喷喷。商龙声接着说:“三儿,爹已经过去好多年。他要脸,你争着,如今全中国有几个人不知道商老板,够对得起爹!往下日子,多为自己活着,肩上这股劲儿,是该卸卸。”
商龙声搭住商细蕊肩膀,商细蕊握住哥哥手:“小时候确实恨透唱戏,哎!都怪爹动不动就打,好人也给打烦!可是,等长大,衣食,名誉地位,全是从戏里来,戏就是爹!离戏,商细蕊这三个字,文不值,人活着还有啥奔头。”他说得自己笑:“何况,唱戏真挺好玩儿。哥,对戏台有瘾头。”
商龙声记忆还停留在商细蕊抗不过痛打,逃戏逃家岁月,三弟是替自己这个没出息长子受苦,心中亏欠他,因此是味纵容。管他睡男人也好,任性专行也罢,商龙声舍不得多说句,这孩子,才刚过上点好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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