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拥有,是比租界医院更差劲条件——她带药不对症,没有棉纱布,没有注射器,没有消毒液,甚至连干净水……也没有。
束手无策。
那母亲面色越发苍白,涔涔冷汗从她额际发梢往下流,血压在下降,脉搏逐渐细软无力,她张口唤个名字,吐字已经不清。
小男孩转过脸朝向她,眼里蓄积起满满泪水。宗瑛抬头对上他视线,种巨大无力感侵袭而来。
她跪在地上,汩汩流出血液就漫过她膝盖,染透她单薄裤子,湿腻腻、带点体温液体包覆住
终于从人群中解脱出来刹那,宗瑛后背湿透,双腿都打颤。
沿途店铺基本全关,更别提寻家医馆落脚。产妇虚弱到无法前行,无奈之下只能找间废弃民宅生产。
屋内几被搬空,绝不能算干净整洁,但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宫口全开,第二产程漫长且煎熬,等孩子出来时候,夜晚已经降临,啼哭声姗姗来迟,与响亮挂不上钩。和这哭声样有气无力,是等待胎盘娩出产妇。
仅有支蜡烛燃得还剩矮矮截,在旁边等待小男孩脱下自己上衣递给宗瑛,小心翼翼地说:“这个给弟弟穿。”
天色终由暗蓝染成漆黑片,糟糕天气不配拥有皎洁月光。
间废弃民宅内,宗瑛跪在地上给个产妇接生,满头是汗,唯支蜡烛几乎要燃尽。
室内间或响起痛苦低吟,个八.九岁孩子蹲在旁边,声不吭地等着——
他是在人群中抓住宗瑛那个男孩。
那时他仿佛使尽力气,痛苦地向宗瑛求助,讲是:“救姆妈……救救姆妈……”
宗瑛将新生儿包好递给他,屋子里有瞬宁静,但没有喜悦。
外面大风砰砰推撞着破碎窗户,又隐约可听到战区传来炮声。
等大半个小时,胎盘却无法全部娩出,宗瑛双手悬在空中,乳胶手套上全是被污染血液,根本无从下手——
胎盘剥离不全,只有血在昏黄光线里不停地往外流。
小男孩怀抱弟弟抬头看宗瑛,宗瑛却紧闭双唇言不发。
宗瑛先是察觉被攥住,随后听到他声音,最后才看到他脸——张在人群中几乎被痛苦挤压稚嫩脸,糊满眼泪。
而他身边那位妇人,羊水已破,裤腿全湿,明显体力已经不支,却又临产。
他持续不停地呼救,嗓子都嘶哑,眼中布满歇斯底里坚持和绝望——他意识到母亲身处危险,他不愿意失去母亲。
有些决定出自本能,几乎是在个瞬间,宗瑛艰难侧过身,挪过去护住他们,逆对人群。
前路无望,撤退同样不易,好在大门紧闭,人群并没有狠命往前碾压危险迹象,哪怕缓慢难捱也还算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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