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有姝!”他愕然,继而在人群中反复搜寻,慌乱无措地喊道,“有姝,有姝,你在哪儿?有姝!”
他发疯般推开人群,却再也找不见心爱少年,先是脸色煞白、摇摇欲坠,后又快步走回雅间,将自己平生写得最好幅字撕成碎片。
“有姝什时候走?连个人都看不住,本王要你们何用?滚!都给本王滚出去!”他面容狰狞,脸色铁青,恨不能抽-出腰间佩刀,将这些碍眼人砍成肉泥。
桌椅、笔墨纸砚等物尽皆被他打碎,发出乒呤乓啷巨大声响,骇得众人连连后退、逃之夭夭。薛望
白白花出去五千两纹银,心中更是肉疼坚硬之泪。
有姝学习能力很强,仔细听会儿,又将种种鉴别方式记在脑海里,准备回去跟爹娘要钱买幅。若是能找到幅真迹送给主子,他应当会很高兴吧?至于自家老爹想调去扬州之事,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敲击声,原是群举子听说九殿下在此处用膳,竟不请自来。他们弯腰作揖,态度恭敬,再三请求与殿下论策,又言殿下书法独步天下,无人能及,很想见识番。
九皇子本想撵他们走,却见有姝正用崇敬而又灼热目光盯着自己,虚荣心瞬间,bao涨。
“罢,请他们进来。”他摆手挥袖,姿态潇洒,也不与几人过多叙话,铺开张宣纸笔走游龙。举子们欣喜若狂,连忙围拢过去观看,楼下众人闻听消息也都纷沓至来,叫好不断。
舞文弄墨时九皇子,仿佛与六百年前主子重合,却也有不同之处。那时他无人搭理,便是惊才绝艳亦要处处藏拙。现在他可以尽情挥洒,恣意放纵,该笑时候畅快大笑,该怒时候怒发冲冠,纵使锋芒毕露,纵使阴晴不定,亦能受到所有人地吹捧与敬仰。
而更为不同是,现在他身边,已经没有自己立足之地。看看帮主子磨墨薛望京,又看看帮主子压纸赵玉松,早已被挤到人群外围,只能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有姝终于认识到件极其悲哀事——无论他多愧疚,无论他多想去弥补,重新活过回主子已然不需要他愧疚,更不需要他弥补。他唯能为他做,大约只剩下静静走开,默默守护。
思及此,他揉揉通红眼眶,悄然离去。
九皇子感觉到有人正用狂热目光盯着自己,而且站得极近,连呼吸都道道喷在自己侧脸。他直以为那是有姝,故而写得更为投入,待幅狂草书就,果然听见周围人频频发出惊艳抽气声。
他接过太监递来湿帕子,面慢条斯理地擦手,面勾唇朝站在自己身边“有姝”看去,想从他口中得到几句热烈赞美,却不防看见张完全陌生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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