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小时后,易飒摩托车还在洞里萨大湖边颠簸。
主要是路差,车子叮铃咣铛,像散架,她在湖边处高地上停下,咬着手电,拿工具把重要几处部件紧下,然后斜坐到车座上,解开塑料袋,从大片鱼干边缘处扯下条,送到嘴里慢慢嚼。
眼前洞里萨湖,真正是个浩浩汤汤大湖,无边无际,没有人声,泛黑色鱼鳞亮。
这湖经由条窄窄河道,连接入湄公河。
她们行话里,对这样湖有特定称谓,不叫什“内陆湖”、“淡水湖”。
第次,没照上面宗杭就被拖出去打,全程鬼哭狼嚎,完事时候,她无意间瞥到:那人鼻青脸肿,两行鼻血滑过掀皮嘴唇,路滑到下巴上。
第二次,她注意力在通话上,没空分心,隐约记得肇事者含胸缩肩,畏畏缩缩。
这种鸡零狗碎事、还有人,没精力去记。
她路走到码头出口,那里,她小游船租客正推着摩托车等她。
摩托车擦过,干净锃亮,该上机油都上,该紧螺丝也都紧。
有大块团云斜倚天边,像盘坐、不规则形状佛。
阿帕无意间转头,看到宗杭双目阖起、双手合十,姿势不标准,但态度虔诚。
怪,对面没有大庙金身啊。
他忍不住问句:“小少爷,你拜什啊?”
拜佛。
你能闻到鞋子里味道吗?”
阿帕问:“球鞋还是凉鞋?”
“……球鞋。”
阿帕皱眉。
球鞋啊,那就不太乐观。
叫“挂水湖”。
像人生病要去吊盐水,经由根细细输液胶管,通过针头,把盐水注进人血脉里。
湄公河是那个人,连接河道是输液胶管,洞里萨湖就是那瓶吊起盐水,而从前
这是应该,这趟来收租,他说老婆又生个孩子,家里开销大,只交半钱,另半,她劈头盖脸吼他顿之后,同意他用鱼干抵。
那大包鱼干,用红色劣质塑料袋包,捆在她摩托车后尾箱绑着大包小包之上。
易飒把头发往后抓拂,省得盖眼睛,然后接过他递来头盔戴上。
太阳快下山,回去路远,估计得开到夜里。
***
求易飒千万别记得他。
万记得,那就求以后再也别见面,他嫌丢人。
***
不需要麻烦佛祖,易飒确实不记得他。
她不大拿正眼瞧无关紧要人。
“那脚臭吗?”
宗杭茫然:“天天都洗,但是……谁脚也不香吧。”
阿帕给出意见:“觉得能。”
宗杭不吭声,他抬起头,看远处大湖。
快日落,湖上奇形怪状大簇团云周身透着暗蓝颜色,夕阳光从杏子黄转向杏子红,耐心地给云块勾线、镶边、调出明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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