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他勤赴三江源样,易云巧负责老爷庙那带,职责所在,每周至少下水次,对湖底摸得门清,哪处有坑,哪处沙软,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易云巧嗯声,不过打这电话,可不是为跟他讨论下水,她急急进主题:“大爷事你听说吗?”
大爷?丁
想交班,如捧烫手山芋,怎也交不出去:
——交给姜太月或是丁海金吗?拉倒吧,都已经年届耄耋。
——易云巧?也不行,云巧姑姑也快六十,而且人家也明言,帮着做事可以,领头就算。
——易飒吗?更不行,说句不好听,那是“弥留”人……
随便交个,良心上又过不去,思前想后,还得自己来,责无旁贷,他估摸着,自己唯希望就是玩“养成”,花个二十年,栽培出个像样接班人,把担子交出去,他才能重新过上从前那种逍遥日子。
丁玉蝶从三江源出来,路上出点状况,没赶上回太原飞机,又不想多住晚,索性赶黑上路,让司机辛苦点,路开回去。
捱到夜半,饿得发慌,等不及到下个服务区,吩咐司机从就近口出去,到小县城找点吃。
没想到小县城不时兴夜宵,车子在空荡荡街巷行来绕去:亮光夜灯牌倒是不少,但开着门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好不容易找到家山寨24小时便利店,司机买烟,蹲在空无人街道上吞云吐雾,丁玉蝶要桶泡面,借热水泡,耷拉着脑袋坐在店里自备速食台子前等,半途抬头看眼自己映在临街玻璃上影像——
虽然看不大清,但他就是打心眼里觉得,自己沧桑,发揪上小蝴蝶,当初被丁盘岭罐子砸扁,没法恢复如初,于是找个珠宝设计师按图样重新定制,虽说出来成品也有模有样,但就是没原先感觉,似乎总少点什。
二十年啊,人生怎这沉重啊。
丁玉蝶叹口气,揭开泡面盖:似乎有点泡过头,拉花般面条根根发肿。
刚拿叉子搅裹起团要往嘴里送,电话来。
易云巧。
丁玉蝶揿下接听键,先听到那头风声浪声:“云巧姑姑,刚下完水啊?”
他很执拗地觉得,少是自己那无拘无束自由灵魂。
能不沧桑吗。
老实说,最初听说丁盘岭指他接班时,丁玉蝶心里不是不窃喜:是金子总会发光,自己平时那耀眼和优秀,当然是人心所向不二人选。
真接手才知道什叫傻眼,三姓家大业大,明暗,事情从来没个消停时候,又大多是他不感兴趣——此时才知道能当只万事不管还有钱拿穿花蝶是多幸福事儿。
他觉得自己像被硬赶上架鸭,真不是运筹帷幄那块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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