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听,面色微微尴尬。心道你又在面前展才,难道这《楚辞》本宫就没读过吗?你以为你是清者自清?可是入宫门,你想清便能清得吗?你说这话又是在暗指谁“浊”呢?皇后轻哼声:“本宫倒是喜欢这句‘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这句意思是只要为心中向往、所珍爱,纵然死掉九回也不会后悔,皇后自是以此明志。难道她还要不屈不挠继续奋斗下去?
东珠心想,你心中之珍爱与向往是什?后位还是皇上?或者是权力?虽九死也不悔,但如果为此连累无辜你也不悔吗?
想到此,她唇边微展露出丝若隐若无笑容,眼波微扫,面上神色立时显出几分轻蔑。“世溷浊莫吾知,人心不可谓兮。蝉翼为重,千钧为轻;黄钟毁弃,瓦釜雷鸣。皇后娘娘,你说,若是们面对那样境遇,是会像屈原样长太息以掩涕兮、以沧浪之水濯吾,还是像大多数人那样变心而从俗兮。抑或是上下而求索?”
皇后心下子沉下去,好个东珠,口气将屈原《离骚》《卜居》《涉江》《渔父》四首词里面名句竞相串联起来,她是说如果生在个浑
承乾宫中,流花厅内。
皇后坐在主人应坐黄花梨木罗汉床上,东珠坐在下首藤心座椅上,而正中跪着正是双手缚后桂嬷嬷。
“今儿本宫带桂嬷嬷前来请罪,如何判罚,全都由你做主。”皇后气定神闲,仿佛那跪在当中老嬷嬷与她没有半分干系。
“皇后娘娘此话差矣,这承乾宫流花厅向来是待客之所而非公堂,东珠也不是判官,哪里能判人有罪或是无罪呢?”东珠端起黄釉松叶盖碗茶浅浅地喝口,又将手上书翻过页,目光定定地停在那书页上。
时间仿佛在这瞬凝固,皇后凤眉微立,显然十分不悦,这个时候只见桂嬷嬷抬起头看她眼,那眼神之中告诫让她明白,这个时候她并不能以皇后威仪去惹东珠。
于是,皇后淡淡笑,起身走到东珠身边:“什书,看得这样入神?”
东珠将书册展。
皇后笑:“《楚辞》,这倒也奇。本宫记得你四岁时候就已经熟读《楚辞》,那个时候每逢过节聚会,和硕老公主都会把你推到宾客面前,来给大家背这里面句子。本宫现在还记得老公主那脸骄傲神色呢。”
似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老公主是东珠心中永远痛楚。
“皇后娘娘真是好记性。”东珠不假言色地回道,“东珠当时年幼无知,可以熟背却不能解其中真意,如今重新看过,才发现里面每句都可值千金。比如这句‘举世皆浊独清,众人皆醉独醒’,东珠也只有在今天才会有如此深刻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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