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靖明微蹙眉宇,旋而低声道:“琐事已,自然将令牌交回地府,换龙判官赴人间当差。”
赵判官还想细问:“什琐事?”
他刚刚出口,心中已然有些懊悔,自己处处追问,但世间许多事,不该刨根问底,更不该交浅言深。
那司徒靖明果然嘲道:“赵先生当真以为托生为人,嘘寒问暖,死去活来,就能将情债偿清?你为旁人斟壶茶,到底是还分债,还是加深两分纠葛,你当真算得清楚?”
赵判官却是不敢信,额角汗出如浆,攥紧双拳,细细想阵,才问:“莫非跟本官样,是想断情债?”
司徒靖明却是不置可否,把骨鹰推到自己肩头,抱臂而立。
他如今身为魂体,脸颊更是莹如美玉,双眸更是隐蕴流光,着身玄色判官袍,多添几分不食烟火清丽色相。
赵杀不由得多看两眼,脑海中纷乱如麻,而后方问:“你也同本官样,领那令牌?”
司徒靖明居然轻轻点头,当真答道:“不错,赵先生想必领是地字二号牌,托生成闲散王爷;先行步,取地字号牌,这才有将军虚名。可惜样是障眼法,不及先生清闲,平日里还要镇守鬼路,勘察四方,缚未进轮回孤魂野鬼。”
赵杀往前走半步,那鬼吏恰好回过头来。
赵判官看见那无双俊容,便如烈日炎炎当中,兜头浇下盆冰水,猛地打个寒战,隔许久,才轻声试探道:“司徒……”
对方淡然应道:“家母复姓司徒,家父姓李,先生也可叫李靖明。”
赵杀脸色惨淡,自言自语道:“你便是李判官。”
那司徒靖明把手扬,只朽得只剩白骨魂鹰便长唳声,落在他手臂之上。
赵杀依稀记得自己从鬼路飘过,看见端端正正盖在鬼路当中将军府邸。
这样来,倒是说得通。
难怪自己每死回,化作孤魂,都飘进将军府中。
难怪司徒将军双眼瞥,都能看见自己游魂。
想到司徒靖明世世手下留情,虽然看见他孤魂游荡,也未曾拿铁钩勾,锁链铐,轻率打入阴司,赵杀迟疑好会儿,终究挤出个笑来:“那后来……为何突然换作龙将军?本官在人间骤然寻不见你,委实……”
四周阴魂来去,在三生路上屡屡回望,唯有这两位鬼差,久久伫立,相对无言。
等许久,还是赵杀先苦笑声:“李判官,也是在等揭榜吗?”
司徒靖明望着远处阑干,微微颔首,低声道:“不错,由小小鬼吏步登天,这等好事,岂能错过?”
赵杀不由得双眼干涩,缓缓,方问:“那又是为何,特意去人间趟?”
司徒靖明定定看他好会儿,轻轻笑出来:“你难道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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