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只是把自己唯白衬衫洗,也没拧干,挂在灯泡下烤,滴得草席上大片水。多鹤坐在七歪八倒睡得呼呼作响孩子们中间,听觉伸到楼梯上去。她心焦地听着张俭那双大皮鞋又慢又沉地跺在楼梯台阶上。他要她先步回家,他在后面让蚊子叮咬,把足够时间磨蹭掉。就是说,他要把他们之间刚发生事瞒住小环。她不是也想瞒吗?把白兰花藏进口袋,白兰花又不会告密。可人在最珍惜自己隐秘、最忠于自己秘密恋人时,觉得切都不可靠,什都会告密。
就是说,张俭成她秘密情人。他们个屋顶下生活八九年,口锅里吃千万顿饭,条炕上做过上百次夫妻,偶然个回首,对方陌生,但这是种多好陌生,和他们先前陌生不回事。这陌生把什旧痕都洗掉,给他们个新开头。没有陌生。哪有今天在黑暗教室里艳遇。以后,他们人在家,心和身子却可以天天私奔。
她坐在床上想,她和张俭私奔将背叛这个家庭。正因为此,艳遇好美呀。
她直听着张俭上楼声音。直没有听到。他比她更背叛得彻底。隔壁大屋传来三个人说笑。难道他们不奇怪吗?多鹤出去找伞去两三个小时,张俭干脆失踪。
九点多钟,两个客人告辞。在公共走廊上碰见扛着自行车走来张俭。多鹤听小环说:“哟,你把车扛到四楼上来干吗?”张俭没有回答,只说:“姥姥,加班加到现在!”小环说:“加班加出牛劲儿来?把车扛上来,有地方搁吗?”多鹤想,张俭定心不在焉,心里忙着编瞎话,扛着车上楼也没注意。
多鹤觉得张俭这样人撒这样谎,比直接对她唱情歌好听百倍。又是对小环撒谎。张俭对小环撒谎,等于对他自己撒谎。在多鹤刚进张家时就看出来,他俩好成个人。
他和她在学校空教室里接头。他们发现根本不必去走大门:学校围墙不高,翻就过。他们还在公园灌木丛里接头。在铁路边芦苇沟里接头。在山坡松林里接头。有天,他用自行车驮着她,骑两个小时,到块陵墓里,四周种许多美人蕉、大丽菊,他在花丛后面铺张报纸,就是两人婚床。他总是用大夜班下班后时间带她去远些地方。如果他上白班,下午下班,他就和她去后山坡。次两人正缠绵,几个上山玩耍孩子突然出现,他赶紧用衣服把她盖起来,自己掏出口袋里所有钱,给孩子们扔过去。
他们无处不能幽会,幽会方式也五花八门。万碰上人。粗粗看,看不出他怀里还有个人。他从厂里拿件胶皮雨衣,打开来如同船帆,他披在身上,面对棵树或堵墙,人从他背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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