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玩趟,啊。”
梁葫芦弟弟比梁葫芦高出大半个头来,但不像哥哥那有力量有血性。弟弟读高小,十四岁就开始给大队记账。他看看哥哥留下遗物,眼圈红。老几瞎编几句梁葫芦对弟弟祝福,弟弟听着听着,用涂油漆般僵硬闪光新军装袖口抹开眼泪。葫芦弟弟两个口角也发白,跟葫芦样,从小到大生口疮,不知军队伙食里营养是否能根治他。
梁葫芦是第二天早给拉上警车。据说还要先去西宁,在那里跟帮被处决人块参加个公审大会。梁葫芦给拉出黑号子时候,所有犯人刚跑出号子准备早点名。本来计划是在早点名之前拉葫芦走,但他在那黑号子里争拗十多分钟,个人有十个人力气。
老几看着梁葫芦被拉着从犯人队伍前面过去,手和脚给拽到前面,脊梁和屁股往后,腿弓成骑马蹲裆式,脚镣和手铐响得跟铁匠铺搬家似。所有犯人都半张开嘴,为梁葫芦行注目礼。个犯人叫道:“葫芦路走好!”
梁葫芦就在这当口上回过头,老几看到他已经进入死亡那部分脸。小凶犯在最后褪尽所有凶残,常年红烂眼睛此刻是羔羊。犯人们解散之后,早餐开始,梁葫芦还没有给拽进警车,滴滴尿从他棉裤管里漏出来。警察也不硬来,似乎对死囚垂死挣扎充满理解和同情。人们捧着大盆青稞糊糊聚向门口,见老几过来,都给他让路。老几看着对开车门在梁葫芦被塞进去之后关上,切挣扎最终归于无济于事。
现在祖父背后也是这两扇对开门,门外,遮天蔽日大团西北尘雾。已经进入大荒草漠,从到处漏风警车钻进草地和沙尘气味。在他右边翻毛皮鞋踢踢他,问他要不要解手。
车停在个道班房前,两个警察边个架着他胳膊,等于把他从车上抬下来。只要他不再逃走,他们宁可伺候他。他们替他解开裆间纽扣,扯脱内裤。对此老几也习惯,不像多年前在重庆被捕时脸皮那薄,当着几个夜袭者他窘得穿不上裤子。
个警察对另个警察说,还是个大知识分子呢!在美国留过学,得博士学位。另个警察年轻些,问道:啥叫博士学位?可能得就是大知识分子,不得就是小知识分子。这下老几窘:给他们看不再是犯人老几撒尿,而是陆焉识博士撒尿。
梁葫芦被拖走之后第三天,邓指把老几带到田边。当时老几在块田里施化肥,看见邓指头顶蹦蹦地从远处大蓬骆驼刺后面走来。邓指这样蹦蹦地走路不是有急事就是在发火。结果是急事加上发火。他带着老几往田边走,走到犯人们听不见他们讲话地方。开口邓指就说:“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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