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怔怔,但想想他既已来此,两人也算是有雪下倾谈交情,如果明知是自己亡夫坟茔却无表示,那也不是应有礼数。至于敬仰之类话,真真假假也不值得深究,当下便点点头,道:“承蒙先生厚爱,请吧。”
梅长苏轻轻颔首礼,缓步走到墓碑正前方,蹲下身去,撮土为香,深深揖拜三下,侧过脸来,低声问道:“黎纲,记得你总是随身带酒?”
“是。”
“借用。”
“是。”黎纲恭恭敬敬地从腰间解下个银瓶,躬身递上。
您看,已经可以看到……”
“没关系,就想走走小路,这里林密枝深,光影跃跃,不是更有意趣吗?”
“是,……您小心,地上还有积雪,容易打滑。”
“被你这样扶着,滑也滑不倒啊……”
轻轻语声中,积雪吱吱作响。夏冬深吸口气,缓缓回身,面无表情。
梅长苏接过银瓶,弹指拔开瓶塞,以双手交握,朗声吟道:“将军百战声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彻。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谁共,醉明月?……将军英灵在此,若愿神魂相交,请饮此酒!”
言罢歃酒于地,回手仰头又饮大口,微咳声,生生忍住,用手背擦去唇角酒渍,眸色凛凛,衣衫猎猎,只觉胸中悲愤难抑,不由清啸声。
夏冬立于他身后,虽看不到祭墓人神情,却被他辞意所感,几难自持,回身扶住旁边树干,落泪成冰。
“聂夫人,死者已矣,请多节哀。”片刻后,温和声音在耳边响起,听他改称呼,更觉酸楚。但夏冬到底不是闺阁孀妇,骄傲坚韧性情不容她在不相熟人面前示弱失态。在快速地调整自己不稳气息后,她抬手拭去颊上泪水,恢复坚定平稳神情。
“先生盛情,未亡人感
“夏大人……”来者似乎有些意外,“真是巧啊……”
“严冬登山,苏先生好兴致。”夏冬语气平静地道,“不过今天,记得似有场盛会……”
“就是不耐那般喧闹,才躲出城来,若是留在寒宅里受人力邀,倒也不好推托。”梅长苏毫不避讳,坦然地道,“何况苏某新病方起,大夫让缓步登山,慢慢回健体力,也算种疗法。恰好这孤山离城最近,时兴起也就来。可有搅扰大人之处?”
“这孤山又不是,自然人人都来得。”夏冬冷冷道,“这是拙夫坟茔,向少有人来,故而有些意外。”
“这就是聂将军埋骨之所吗?”梅长苏踏前步,语调平稳无波,只有那长长双睫垂下,遮住眸色幽深,“代名将,苏某素仰威名。今日既有缘来此,可容祭,略表敬仰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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