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下起雨,雨珠又细又密,打在琉璃瓦上秫秫轻响。夜雨湿冷,空气中也带着寒气,秋澄为孟素心拿件袖口绣着白狐毛百蝠缎袍来,又生起炭火,却依旧驱不散她脸上苍白,秋澄打发人去小厨房熬碗姜汤来,捧到她面前,说:“娘娘多少喝点,脸色这差可怎好,待会皇上看到又要心疼。”
孟素心低着头,汤色映她神情有些暗淡,她用手指轻轻揉着额角,低声说:“听说,皇后死很惨烈,头骨都撞碎,常贵人被斩断双足,恬淑妃断双手,就连静和帝姬也死,那小孩子,却身首异处。那些人,真是狠。”
秋澄皱眉道:“是哪个蒙心混账跟娘娘说这样事,不知道娘娘是有身子人吗,真该狠狠发落才是!”
孟素心道:“如今这阖宫上下只剩下本宫个,他们不来跟本宫说,又去找谁说,明日去重明殿做法事,还不是要知道。”
秋澄为孟素心往上拉拉毯子,说:“娘娘还是少想这些事,太医不是也说娘娘是忧思过甚才导致胎气不稳吗?娘娘现在怀着皇子,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该为肚子里孩子打算。奴婢斗胆说句大不敬话,如今皇后娘娘不在,荣贵妃失踪,其他妃嫔主子们也都伤伤病病,就算良嫔、慧嫔、娴贵人那几个完好无损,被叛军囚这久,这身早已不分明,宫里她们也是断断待不得。这宫里正经主子现在只剩下娘娘人,先不说娘娘您还怀有身孕,老爷和两位舅爷又在这次平叛中立下大功,就单说皇上这些年来和您情分,这往后好日子就还长着呢。娘娘忘吗,您做姑娘时候孤云寺晦明禅师就说过您是个有大福人,现在看来,娘娘您福气是都在后头呢。”
孟素心低低笑笑,轻声道:“皇上待,确是好,这次若不是皇上暗中派人带在身边,怕也是难逃祸端。”
夜雨细密,打落庭外树梨花,屋子里燃着上好香,幽幽室,寂静安宁。她手指轻抚着袖口箭纹,又说:“不知道荣贵妃去哪,她是将门之女,也是有些武艺在身,想来是真逃出去。”
“便是逃出去又怎样,如今管家已倒,哪怕叫她平安回来,以她那个性子,也是断断容不得。更何况那时候叛军进城,兵荒马乱,凭她如何,终归是个弱女子,又能逃到哪去。依奴婢说,娘娘您就是太好性子,荣贵妃乖张霸道,这几年咱们可没少受她气。”
孟素心摇摇头,说:“她出身名门,又是长房嫡女,性格乖张些也属平常。况且,她也并没有真欺负过,皇上宠她,也是为笼络管家。”
秋澄笑道:“别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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