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哦”声,忽然隐隐觉得不对,然而哪里不对,却是说不上来。怔怔支颐思索,忽然瞥见眉庄眼角微红,仿佛欲言又止。
眉庄如今心性见冷,性子又向刚硬,并不是会轻易落泪人。况且…她向在生死之事上检点,平日决不会沾染奉送亡灵超度这种事。
心下忽然
今日得以重见眉庄,是想也想不到事情,几乎是欢喜极。然而欢喜之中更是有难言酸楚。别四年,终于能彼此见上面,然而玄清回来,等他回来服下“七日失魂散”,便要离开甘露寺,离开凌云峰,从此隐姓埋名生活,再也见不到眉庄。想到此处,心下漫漫散出股生冷离愁,如这屋外寒气般,渐渐迫到脸上,迫出两行清泪来。
眉庄心疼道:“这是怎?好好又哭起来。”
含泪道:“你总是这样为…”
眉庄忙不迭地为拭去眼泪,放柔声气道:“这有什。你本来就是和姐妹样。你胧月,便也当作自己女儿般。”她笑容更盛,“你没有见过胧月,不晓得她有多可爱。若没有她,在宫里日子当真是度日如年。”
如何不曾见过胧月呢?每隔两月,玄清便会为送来胧月画像,她长高多少,胖还是瘦,都清二楚。然而这话当着眉庄是不能说,于是只笑,“有你和敬妃悉心照拂,总是放心。”缓和下心神,方才想起事,便问道:“出宫不易,你今日怎能出来?且还在正月里。”
眉庄神色骤然复杂而不分明,阴翳得如下雪前沉沉欲坠天际,她轻轻叹口气,道:“你还记得瑞嫔?”
怔,过往记忆分明在脑海中划过。瑞嫔洛氏,那个如流星样灿烂又刚烈女子,那个会说“若堕尘埃,宁可枝头抱残而死”,眼神澄静无波女子。终究语成谶,索自缢表明清白。
眉庄道:“瑞嫔是自缢而死。宫嫔自戕本就有罪,又加上安陵容意挑拨,坐实她挟君罪名,所以她死后梓宫直停放在延年殿,连送入妃陵安葬资格也没有。这些年,因为皇上皇后都没有开口,所以谁也不理会,就直停在延年殿里。到正月初时候昌贵嫔和睦帝姬突然高热不止,虽然看太医,可通明殿法师说是有妃嫔亡灵未得超度所致,算来算去只有瑞嫔个,因为是死后获罪,所以不能在通明殿超度,只得把灵柩送来甘露寺。”
道:“这事在正月里办终究不吉利,怎交给你?”
“通明殿法师说要长久没有被皇上召幸女子身心清静才能办这样差使——当然不止个,只是其他妃嫔嫌晦气不肯,才轮到来。瑞嫔是个可怜人,也想着可以来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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