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起身送他至仪门外,夜风里他荻青色九龙穿云袍被风扬起脉雪白袍角,纹饰金线在清亮月光下有凛冽夺目。他轻轻握住手指,“方才提起你哥哥娶妻之事,他仿佛有些怅然。”
细腻地捕捉到他今夜敏锐,温然道:“嫂嫂是哥哥唯妻子,而且致宁,他小小年纪与母亲同早夭,哥哥重视妻儿,直很伤心。当年神志不清病也是由此而起。”
“朕也怜他失嫡妻爱子,只是日子总要过下去。”
轻轻应声,道:“是。只是总要时间缓和。”
他颔首,“好好送你哥哥出宫去。”他停停,温言叮嘱,“告诉你哥哥,从前事已经过去,他才具朕不会浪费。”
杏仁过多中毒而死。”
玄凌双眸微黯,将筷子重重往桌上撂,沉沉道:“她定是知道安比槐已死,所以存死志。朕已宽待她饶她条性命,她如此不念君恩,死不足惜。”
李长忙跪下道:“都是奴才不当心,才让鹂妃娘娘自裁。”他停停,脸自责,垂首道:“妃嫔自裁是不祥之事,都是奴才差错。”
玄凌听他说起“不祥”之句,眉心涌起丝不易察觉厌恶与怅然,他挥挥手,示意李长起来,“若不是安氏早存死志,也不会把那些杏仁积起来寻死。怪不得你。”
“她此身只得幽闭景春殿中,安氏蒙宠多年,如何能过得下这样日子。与其说是为她父亲,不如说她是死于绝望。”幽幽注目玄凌,“安氏虽然作恶多端,然而毕竟侍奉皇上多年……”
躬身送他离去,槿汐扶住,低声在耳畔道:“安氏是太后厌弃之人,不必皇上费周章。”
挽着衣上细细垂珠流苏,淡然道:“太后真心厌弃之人,皇上未必深恶痛绝。即便深恶痛绝,也未必不留分旧情。让他此去尽情分,免得日后再念及她半点好来
他断然转首,“朕不会去看她。”
“是。”停停,“即便皇上不与她死后体面也无妨,只是皇家体面也要紧,流言纷纷,鹂妃圣宠多年猝然自裁,民间流言喧扰,要是认为皇上因其父而迁怒她逼她自裁就不好。”
他面色冷凝如铁,“你不恨她?”
含着得体微笑,坦然道:“臣妾与安氏同年入宫,直交好,却不想安氏如此暗算臣妾。正因为怨恨,臣妾才不愿以协理六宫之权操办她丧事。为免臣妾两难,也为保皇室体面,堵住悠悠之口,皇上不如请皇后为鹂妃安置丧仪吧。”行礼如仪,“还请皇上亲去嘱咐皇后操办,也算尽对鹂妃之心。”
玄凌略略思忖,道:“知道。”他起身唤过李长,“朕有些累,去荣嫔那里。”回首又嘱咐,“淑妃,你再陪质成坐坐,朕去瞧赤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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