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甫进屋,就见惢心就着微弱烛光在打着络子。惢心手巧,丝线落在她
蚁?蝼蚁尚且偷生,而且希望偷生得不要那艰难,所以无论怎样,都要忍耐下去。”
“忍耐就够?”他仰天倒着酒喝,冷然道,“还不如痛快醉,万事皆忘。”
如懿摇头道:“看你这个喝酒样子,大约不是为前程,就是为女人。偏偏这两样东西,都不是醒来就可以忘记。反而你越是借酒浇愁,越是没有半分起色。”
“前程?这种汉军旗下五旗包衣出身,家里又贫寒,能有什前程?”他大口大口地吞咽着烈酒,瞪着布满血丝眼睛,“所以没有人看得起,所有人都要离开。”
如懿冷笑连连:“你是汉军旗下五旗包衣又怎?还是出身满军旗上三旗大姓乌拉那拉氏,朝潦倒蒙冤,被人困在这里,终身见不得天日,难道不比你凄惨可怜?只是做人自己可怜自己就罢,要说出这等可怜话来让人可怜,真真是半分心胸都没有!”
云彻陡然被人奚落这几句,又借着酒意冲头,便不管不顾起来:“能有什法子?生定身世,还有能力往上爬?你被人冤枉困在冷宫是你没本事。而呢,点本事都使不上,便彻底没希望。连喜爱女子也离而去,嫌给不她翻身机会!还能怎样?”
月光朦胧,是个照不亮万千人家毛月亮。那昏黄轮,连心底心事亦模糊起来。门外凌云彻固然是没有指望,可是她能有什指望?只不过是含着冤屈,受着悲怨,拼死忍着口气,不愿彻底沉沦至死而已。是,她是个小女子,都尚且能如此,如何个七尺男儿,偏偏这般自怨自艾。
如懿忍不住道:“能与你共患难女子,不得已走才值得你痛哭大醉!若是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还要嫌弃你出身前程,这种女子,若是早早离开,换便要买酒大醉场额手称幸,以示庆贺。你如今既是喝酒,要放声大笑庆贺也来得及!”
云彻酒意兜头兜脑地冲上来,股悲怆之意自胸中直冲而上,几乎把胸腔都要迸碎,他森森冷笑道:“这样子冷心绝情话,也只有你们女人说得出来。见过你,你那张脸,和她竟有几分相像,难怪说出来话都是这样冷冰冰没有半分情意!”
如懿听他言语间似是受那女子极大委屈,本就很是瞧不上那样薄情寡义女子。眼下听那醉汉竟拿这样女子与自己浑比,虽然她如今沦落成冷宫里个被废庶人,却也容不得被人这样比下贱去。如懿本是出来活络活络涂姜汁筋骨,想要发热暖暖关节,现下却被气得浑身发热,便也懒得说话,径自回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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