惢心笑道:“是。日子过得真快,二十五岁时候本可离宫,但
烛影摇动暗红烨烨,皇帝清峻面容在幽暗寝殿中并不真切,深邃眼眸仿佛潭深不可见池水。良久,皇帝长舒口气,唤进毓瑚道:“你去告诉李玉,传朕旨意,长春宫是孝贤皇后生前寝宫,朕要保留孝贤皇后居住时所有陈设,凡是她使用过奁具、衣物,切按原样摆放,再将孝贤皇后生前用过东珠顶冠和东珠朝珠供奉在长春宫。”他思量片刻,有道,“等等,去吧惠贤皇贵妃画像也供在那里。还有。每年腊月二十五和忌辰时,朕都会前往亲临凭吊。长春宫,朕不会再让别嫔妃居住。”
毓瑚答应着退下去,如懿默默听着皇帝种种嘱咐,神色安静如常“皇上这样做,孝贤皇后地下有知,也会安慰。皇上可以安心。”
皇帝郁然长叹:“朕作篇怀念孝贤皇后《述悲赋》。过几日,朕会亲自抄录送与皇后灵前焚化,希望她在九泉之下与永琏和永琮母子相聚,能够稍稍宽慰吧。”
夜风拂动芙蓉锦帐堆雪似轻纱,帐上镂空银线串珠刺绣花纹晶光莹然,床头赤金九龙帐钩在晃动中轻微作响,连那龙口中含着明珠亦散出游曳不定光。皇帝复又躺下,沉沉睡去。如懿望着他,只觉得心底有无数端绪萦绕辗转。最后,亦只能闭上眼,勉力睡去。
这觉睡得轻浅,如懿醒来时,皇帝正起身准备穿戴前去上朝。如懿已无睡意,索性起身服侍皇帝穿上龙袍,扣好盘金纽子。皇帝眼下有淡淡墨青色,如懿站在他跟前,正好够到他下巴位置,只觉得他呼吸间暖暖气息拂上面颊亦有滞缓意味,轻声道:“皇上昨夜没有睡好,等下回来,臣妾熬着杜仲雪参红枣汤等着皇上。”
皇帝温言道:“这些事就交给下人去做吧。你昨夜也睡得不甚安稳,等下再去眠眠吧。”
如懿低低应声,侍奉着皇帝离开,便也坐着软轿往翊坤宫中去。天色只在东方遥远天际露出色浅浅鱼肚白,而其余辽阔天幕,不过是乌成片,教人神鬼难辨。惢心伴在她身边,悄声问:“小主,为何孝贤皇后生前皇上对她不过尔尔,她薨逝之后,皇上反而如此情深,念念不忘?”
如懿淡淡笑道:“有时候人情深,不仅是做给旁人看,更是做给自己看。入戏太深太久,会连自己都深信不疑。”
惢心有些茫然:“小主话,奴婢不懂。”
如懿长吁口气:“何必要懂得。你只要知道,你活着时候他待你好,才是真好。”她凝神片刻,“惢心,你快三十吧?总说你二十五岁便让你出宫,可拖着拖着,你都快三十。九月里是你生日,便可以放你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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