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璟兕和六公主早夭,如懿与忻嫔都神思黯然,四阿哥被冷落,八阿哥足伤,嘉贵妃禁足,庆嫔和晋嫔被罚,太后又忧心端淑长公主安危,宫中难免是凄凄冷冷,连树上鸣蝉都弱声气,有气无力地哼声,又哼声,位长深不见底哀伤。
任凭时光悠悠荡,却未能淡悲伤。
午后茜纱窗外,大片大片阳光像团团簇簇凤凰花般在空中烈烈而绽,散下浅红流金光影。如懿在素衣无饰月余后终于有梳妆打扮心思,象牙妆台明净依旧,珠钗花簪却蒙薄薄尘灰。她并不用容珮和侍女们动手,亲自将蓬松得略有些随意家常发髻打散,因着悲伤,她几欲逶地青丝亦有些枯黄,只能蘸桅子花头油梳理通顺,复又用青玉无纹扁方绾成高髻
,便至如此哀乱之境。
深夜孤眠,如懿辗转反侧,闭上眼便是璟兕面庞,时而癫狂,时而宁和,交替纷杂,恍若无数雪片在脑海里纷纷扬扬地下着,冻得发痛。江与彬给她安神药碗碗灌下,却毫无作用,她睁着眼,死死地咬住嘴唇,任由泪水滑落枯瘦面庞,如同窗外雨绵绵不绝,洇透软枕。
心中痛楚狼奔豕突,没有出口。如懿披袭长衣,赤足茫然地走到窗边。萧瑟风灌满她单薄寝衣,吹起膨胀鼓旋。乱发拂过泪眼,仿佛璟兕温软小小手又抚上面来,如懿忽然无措地痛哭起来。
哭声惊动容珮,她推门而入,紧紧扶住如懿,急切唤道:“娘娘!娘娘!”
如懿哭得硬咽:“容珮!是不中用,连自己孩子都救不,护不住!”
容珮啜泣着劝道:“娘娘,公主这样活着,也是毫无尊严,只不过是再痛苦挣扎几日罢。若是早日去极·乐世界,也是种解脱。”
如懿痛心疾首,额头抵在冰冷坚硬墙壁上,连连撞击:“璟兕是活得痛苦,可也不配做她额娘!该拼命救她,可毫无办法!”
容珮见如懿如此,慌忙挡在墙上:“娘娘,您别这样!您别伤自己!”容珮含着满眼泪,仰着脸,沉稳地望着如懿道,“奴婢知道,咱们能做选择,永远只能是当下能做出最好选择。如果有能救公主办法,娘娘定会拼上性命!”
夜雨如注,繁密有声,好像是流不完眼泪,更像这悲伤死死地烙在人心上,永远也不能褪去。
悲伤中日子静得几乎能生出尘埃。到五月末,天气渐渐热起来,往年里嫔妃们都迫不及待地换上轻薄如云霞彩裙绡衣,秾翠嫩紫、娇青媚红,映着满苑百花盛放,禽鸟翩然,无不是人比花娇。而今岁,即便是再有心争艳嫔妃,亦不敢着鲜艳颜色,化娇丽妆容,惹来皇帝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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