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贤令》中已经申明,图强目标就是要恢复穆公时代霸业,与东方诸侯争高下。按照这样目标,达到魏齐楚韩四国强盛,应当就是满足。而卫鞅居然说上述三国不足效法,口气之大,当真是蔑视天下。是这个卫鞅不知治国之艰难,还是真有扭转乾坤大才?他在骤然之间弄不清楚,不妨先虚心听之,于是谦恭拱手道:“先生之言,使人气壮,尚请详加拆解。”
卫鞅面色肃然,侃侃而论,“前三种强国范式之根本弱点,在于只强时,不强永远,只强表面,不强根本。魏国在文侯武侯两代是蒸蒸日上,真正强盛,自魏罂称王,魏国便每况愈下。齐国是这代齐王强盛,之后必然衰弱。楚国则自楚悼王以后,直是外强中干,不堪真正击。即或以目下正在变法之中韩国而言,也是代之强,甚至不出代便会逞衰落之势。此中根源何在?其,变法不深彻。李悝助魏文侯变法,以废除井田、奖励农耕、兴旺田业为主,疏忽军制、吏制、爵制、国制、民制之全面变法。齐国韩国则更是粗浅整军治吏之变法,没有深彻再造翻新。楚国之变法,因吴起惨死而中途夭折,对旧世族只有些须触动,更休提深彻二字。其二,法令不稳定,没有留下个国家应当长期信守铁律。前代变法,后代复辟,根基不稳,必然是兴也忽焉,亡也忽焉。有此两大缺憾,岂能强大于永远?又岂能成大业于千秋?惟其如此,三强四国不足以效法,秦国要强大,就要从根本上强盛!”
秦孝公被这番江河直下理论强烈震撼!陡然觉得往昔那笼罩心田沉沉阴霾,竟是顷刻消散,身心枷锁顿时开脱,心明眼亮,坚实舒坦。他站起身向卫鞅深深躬,“先生番理论,当真是高屋建瓴,勘透天下,使嬴渠梁拨云见日,忧心顿去。敢问先生,根本强大,将欲如何?”
景监高兴不知所以,兴奋用秦人土语喊道:“君上,该咥饭!咥再谈如何?”
秦孝公醒悟,爽朗大笑,“对,咥饭。黑伯,上酒菜,与先生痛饮番!”
此时已经是黄昏夕阳,深秋河风萧瑟寒凉,与君臣四人异常兴奋热烈全然不同。最开心是景监,他忙不迭帮黑伯上菜上酒,害得向整肃利落黑伯竟是手忙脚乱,车英说他帮倒忙,景监却高兴得哈哈大笑。片刻之间,船菜上齐:四个大黑色陶盆,盆肥羊炖,盆清炖鱼,盆生拌萝卜,盆生拌野苦菜,另有坛秦国凤酒。君臣四人坐定,秦孝公亲自为卫鞅斟满爵,而后端起自己面前大爵,“先生高才深谋,胸中定有强秦奇计。嬴渠梁敬先生爵,望先生教。”说完,举爵饮而尽。卫鞅坦然受礼,举爵痛饮,慨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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