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玉在洞房中独自徘徊,她很兴奋,白天婚典盛况和国人虔诚祝愿还在心中流淌。她也很惶恐,为自己即将面对久已崇敬英雄名士竟不知所措。慢慢扯下覆盖铜镜红绫,她端详着铜镜中红扑扑脸庞,对自己做个鬼脸呢喃自语,“他来,该如何呢?”突然,身后响起清晰脚步,她竟不由自主捂住自己脸不敢回身。
“公主,请先行歇息。卫鞅还要到书房办理几件紧急公文。”
莹玉慢慢回过头来,看着平静如常卫鞅,恬静笑,“孔夫子似,如此多礼?去吧,等
鞅从来不重视表面文章,更不会去将自己府邸弄得冠冕堂皇。但这是需要,国人民众认这些,世族元老也认这些,他就是要使卫鞅大良造府邸声威赫赫,震慑那些潜藏野心与阴谋。除庭院稍有扩大外,这座府邸没有任何名贵奢侈排场,它赫赫威势主要在于昭彰权力与尊贵那些碑和字。然则,恰恰这些东西是寻常大臣所无法擅自铭刻,那是国君赋予大臣权力象征和地位框定。有诸如“权兼将相,功盖管吴”这样铭刻定论,国人能不肃然起敬?朝臣同僚能不刮目相看?
除此之外,秦孝公更大动作,是赐给大良造卫鞅六尺车盖青铜轺车辆、铁甲骑士二百作为出巡护卫仪仗,连同原来穆公镇秦剑,这切都强烈向朝野昭告:卫鞅权力是不可动摇,秦国变法是不会动摇!但是,秦孝公没有料到,这些声威赫赫权力象征,在他死后,却变成世族大臣与儒家士子攻击卫鞅口实。
盛大婚典,终于在冬天到来之前举行。
那天,栎阳国人与六国商人几乎是万人空巷,涌上街头目睹秦国罕见公室权臣之间大婚。世族大臣更是由于国君亲临而人人亲赴。当公主莹玉结红轺车和随行送亲国君大臣车队辚辚驶上街头时,栎阳国人为美丽高贵公主激动!“公主万岁——!”声浪竟然淹没切欢声笑语。当白衣玉冠卫鞅站在青铜轺车上迎出府门,与红裙拖曳公主遥遥相对时,淳朴国人被眼前天神般英雄美人婚姻感动,不知谁人带头,满街人群都手舞足蹈高喊着“公主大良造!秦国洪福照!”国人们将这场美丽高贵婚姻看成国运兴隆吉兆,喜极而泣,如醉如痴。
大良造府邸门前两方乐队奏起宏大祥和雅乐,伴着深沉明净和声歌唱:
风兮雅兮国人将乐
春雨颂兮秋谷送子
凤长鸣兮美若琴瑟
天心顺兮人道祥和
长街之上,国人相和,祝福歌声响彻整个栎阳。当轮秋月悠悠飘到栎阳箭楼顶上时,尽管城中夜市还弥漫着国人聚相庆贺喧闹,大良造府却早已经片幽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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