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鞅走,赶上远远等候公主,纵马消失在蓝田塬沉沉暮霭中。
王轼回来,觉得胸中郁闷,关起门来谁都不见,只是饮酒叹息。他想不通,为什个人明明看见即将来临巨大危险,还要置若罔闻?连孔夫子都说危邦不居呢,商君这个大法家竟硬是不动声色,真真无从度量!王轼始终以为,秦国世族力量在二十多年变法风,bao中,已经萎缩到可以忽略不计,陇西戎狄部族在上次平乱后也已经没有叛乱能力,关中老秦人更是竭诚拥戴新法。商君呼,万众响应,会有谁来反对?然而商君却将国情估计得那脆弱,仿佛四面八方都潜藏着危机般,这是王轼不能接受。明明可以轰轰烈烈望前走,为什偏偏要隐忍牺牲,将不朽功业拱手让给别人?况且,商君人之进退,牵扯到整个层变法大臣。若有不测变故,莫说他这个咸阳令岌岌可危,就是上大夫景监、国尉车英,以及数十名郡守县令也都成砧板鱼肉。当此危境,岂能不竭力奋争?
商君啊商君,甘做牺牲固然令人敬佩,然则真有价值?
“禀报大人,国君使臣到。”仆人匆匆走进。
王轼醉眼朦胧
:“天下为公,有何不可?”
“不在可不可,而在当不当。王轼啊,你都是心怀变法强秦之志入秦,而今变法有成,秦国强大,秦公却骤然病逝。当此之时,何谓朝野第大局?”
“自然是维护新法,稳定朝局。”
商鞅肃然道:“既然如此,若发兵废立,将会给秦国带来何种后果?世族惟恐天下不乱,等却引出大乱之由。其时内有部族纷起,西有戎狄反水,东有六国压境;内乱外患,新法崩溃,等变法壮志付之东流,秦公毕生奋争亦成泡影。当与不当,君自思之。”
王轼哈哈大笑,“商君何其危言耸听?平乱废立,护法抚民,以商君之能,雷霆万钧,岂容四面危机?”
“王轼差矣!”商鞅扬鞭遥指,“秦国千里河山,郡县四十三,部族三十六,世族根基极深,戎狄归化尚浅,唯四百年之嬴秦部族可聚拢全局。倘废黜嬴氏,世族与戎狄必然先乱,旦进入大漠草原深山峡谷,何来雷霆万钧?”
“然则,新君昏昧,世族蠢蠢,岂不照样大乱?”
“君又差矣!”商鞅叹息声,“新君护法之志毋容置疑。此乃长期反复证实。假如没有成算,商鞅岂能等到今日再来理论?况且,将镇压世族这件大功留给新君,有何不好?”
“商君!”王轼热泪夺眶而出,“这样来,你便将面临深渊,难道束手待毙?”
商鞅坦然自若微笑着,“王轼啊,如果需要,们谁都会再所不惜。护法需要力量,你们在,也就放心。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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