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忍到半夜,终于忍不住,她哭着跑去连部,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可那时流行还是老式拨盘电话,严严实实地被木头盒子锁着。盒子抠不开,指甲劈两个,那个电话没打成,她之后也没打过。此后受任何委屈,她个电话也没给家里打过。
有些人天生是为舞台而生,她演小品没人看主角,全都盯着她这个配角,她报幕晚会,掌声最多是报幕环节。她人漂亮,话说得也好玩儿,台上站就讨喜,下部队慰问演出时,成千上万战士鼓掌起哄,不让她下台,齐声喊:回来!回来!不许走!不许走!
她踩着大车帆布地毯,笑意盈盈地走回床板搭成舞台,张嘴,全场瞬间安静。所有人都死盯着她看,眼神热辣,抻长脖子。没人知道刚刚在台下,个独唱演员推她跤,找碴儿是因为嫉妒,人心患不平,总把自己平庸当成别人错。
这种嫉妒尾随她很多年,那茬儿演出队,她是唯个战士直接提干。
后来她凭借业务能力考上解放军艺术学院,头半个月就得罪全班女生,人人都恼她蹿得快,进校就当上军艺大小晚会主持,几乎是包揽。
那个时候除排练节目,还被安排种菜地,种萝卜种豆角种西红柿,自己播种,自己施肥,自己淘粪。
严格意义上来讲是偷粪。
演出队姑娘多,排泄物产量却小,她经常个人拖着粪车去别连队偷。逮住她战士们哭笑不得,打又打不得,骂又不舍得。她求人家说:给吧给吧,你们人那多,使劲多拉拉就有……
临走前她谢人家,说:你看,会做斗眼儿,可好玩儿呢。
她说,你们加油啊!下周还会再来!
再后来,她没靠任何人,自己考进空政歌舞团,在人民大会堂当过主持人,例如“中央军委慰问驻京部队老干部文艺演出”,据说那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最高级别
拉回来粪需要沤,需要倒热水和开,那味儿太鲜,她练就身憋气好本领——飞速说完半张稿子不带换气——都是被粪堆给逼出来。
粪足,菜就长得好,大西红柿、大豆角子、大萝卜,但所有吃上她种菜女兵都恨她,边吃边骂,骂她太出头太冒尖,把别人都给比没。
她那时专多能,菜种得好,歌唱得也好,还会主持,舞跳得尤其好。她跟着电视练动作,第年就当上领舞,四五年老兵们恨不得伸腿绊死她。
她入伍第年立三等功,全军会演时得,奖拿完领导就来谈话。你不能什都干啊,还让不让别人上台?不要光顾着自己个人出彩,要考虑团结。
她傻呵呵地笑,说好吧,以后光报幕也行,去小品里演配角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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