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蕃正在屋子中间来回走着,边口述;鄢懋卿则坐在书案前飞快地记录他说话。
严世蕃只是白眼站在门口门房,继续口述道:“臣既不能上体圣忧,又不能下苏民困。臣之罪已不可以昏聩名之,误国误民,其何堪封疆之任?倘蒙圣恩,准臣革去浙直总督及浙江巡抚之职,则臣不胜感激涕零之至!臣胡宗宪叩首再拜。”说完这句,他才望向那门房:“是不是胡宗宪来?”
那门房:“回小阁老话,是胡宗宪来。”
严世蕃:“教你说那些话,你没跟他说?”
门房:“小人说,他说叫禀报阁老,于公于私,他都应该先来看阁老。”
”说完,他从亲兵队长手里接过个四方包袱,个人向大门走去。
“呦,是胡大人。”门口站着门房显然也是故人,见到胡宗宪这声里便能见出久违亲切,但这种亲切中这次又明显透着陌生。
胡宗宪当然能感觉到他目光中那种既有久违又有审视神色,带着笑问道:“阁老还好吧?”
那门房:“还好。”
胡宗宪:“烦请带去拜见老人家吧。”
严世蕃拿起鄢懋卿记录辞呈边看,边对门房说:“去告诉他,就说阁老说,这里是私邸,要是谈公事明天可以到朝堂上谈,内阁也可以派人到贤良祠跟他谈。要是谈私事,严府跟他胡宗宪无私可言!”
那门房有些踌躇,轻声说道:“这样说是不是有点太伤他……”
“伤你妈头!”严世蕃近乎咆哮地抓起书案上砚池便向门口砸去!
那门房吓得连忙躲:“小人这就去说……”边急忙向外面奔去。
他这砸,弄得正在写字鄢懋卿没墨汁,幸好平时就经惯这样事,不惊慌也不
那门房沉吟,好阵才说:“真不好跟胡大人说这句话,下午阁老就有吩咐,胡大人是皇上召来,他不宜先见你。”
胡宗宪怔。路上,到严府后种种尴尬和难堪局面他都想象过,但严嵩竟不见他,这却实在出人意料。他心里突然涌出种难言酸楚,沉默好阵子,深深地望着那门房说道:“烦请你去禀告阁老,于公于私,都应该先见他老人家。”
那门房又犹豫片刻,才勉强说道:“那胡大人就先在这里等等吧。”
其实胡宗宪已经不知道这两年来严府格局变化。由于年老力衰,严嵩已经失去当年那种左右切局面精力,在内阁,实际权势都已经被严世蕃取代,何况家里?阖府上下,所有人做所有事,实际上都得听严世蕃安排,然后才敢去干。不让胡宗宪进府本就是严世蕃吩咐,那门房这时当然得到严世蕃这里来回话。
他犹犹豫豫地来到书房门口,轻声唤声:“小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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