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妻已经扶着海母急忙走到了床边。
“母亲!”海瑞看见了母亲挣扎着便要坐起,抬起了头,身子却怎么也起不来了。
“躺着莫动
又过了约两刻时辰,海瑞依然未醒,但额上已沁出密密的汗珠。
海母坐在火盆边,双手捧着那碗粥伸在火边,海妻站在婆母身后双手扶着她的两腋,王用汲站在脚边的床头,三人看见躺在床上的海瑞额上见汗,不禁都眼睛亮了。
王用汲从袖中掏出了一块手帕便要去给他揩汗。
“莫动他。”李时珍说道。一边将手伸到被里,又拿住了海瑞的脉,少顷,睁开了眼,从医囊里拿出一卷艾灸,走到火盆边点燃了艾灸,回到床边,抽下海瑞发髻上的发簪,拨开他脑顶上的头发,看准了天灵穴,一灸灸了下去,接着收回了艾灸。
海母倒吸了一口气。
那长随点了下头:“还剩了几根太夫人要热粥。”
王用汲望向了李时珍,李时珍也望向了王用汲。
忧眼相对,四目黯然。
“刚峰清寒如此,我这个朋友没有尽到心哪!”王用汲自责了一句,转对那长随说道,“赶车回去,油盐柴米还有被子多搬些来!”
“是。”那长随立刻又奔了出去。
来,再烧大些。”李时珍大声说道。
那长随又奔了出去。
李时珍这时也解下了身上的棉袍,盖在王用汲那件棉袍上。
海妻眼泪刷刷地直淌,也去解身上的腰带。
“万万不可!”王用汲连忙阻住了海妻,“嫂夫人有身孕的人,可不能再感了风寒。也去厨房帮太夫人吧,这里有我。”
所有的目光都望向了海瑞的脸。
海瑞的嘴慢慢张开了,像是从腹内极深处吐出了一口长气,那口长气还带着深深的一叹!接着,他的两眼慢慢睁开了,渐渐看清了站在身边的李时珍:“李先生。”
大病醒来,他说话却中气依然不减。
“不要这么大声。”李时珍微笑了一下,转对王用汲说道,“替他把汗揩了。”
海瑞这才又看见了王用汲说道:“润莲兄也来了。”
李时珍带着感动带着赏识望向王用汲。
“不会有大碍吧?”王用汲却避开了他这种目光,望向依然昏厥未醒的海瑞,低声问道。
李时珍:“难说。身病好医,心病难愈。刚才跟太夫人我只说了一半的病因,刚峰这个病更多是因心病而起。”
王用汲:“此话怎讲?”
李时珍:“他醒来后,你问他就是。”
海妻依然要解掉身上的粗布棉衫。
“够了。”李时珍也出面阻止了,“嫂夫人要再病了,伤了胎儿,我也没有办法救你们了。听王大人的,去厨房帮太夫人吧。”
海妻这才淌着泪,低头走了出去。
王用汲的长随又进来了,怀里却只抱着几根劈柴。
王用汲:“柴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