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让你们人社,是雇农,怕什?已经四十岁,辈子没出过彩,想不到单干,竞使成个人物。哈哈,哈哈哈哈,”爹笑着,眼泪流到蓝色脸
朗地说:
“爹,们明白,们尽管没过天地主少爷、小姐生活,们尽管连西门闹是个白还是个黑都不知道,但们是他种,们身上流着他血,他就像个魔影样死死地纠缠着们。们是毛**时代青年,出身不能选择,但道路可以选择。们不想跟着你单干,们要人社,你们不入,和宝凤起人。”
“爹,谢谢您十七年养育之恩,”宝凤对着爹鞠躬,说,“原谅们不孝吧。们有那样个亲爹,如果再不追求进步,这辈子就更无出头之日。”
“好,说得好啊,”爹说,“反复掂量,不能让你们跟着往黑道上走,你们,”爹指点着们,说,“你们都去入社,个人单干。早就发过誓要单干到底,不能自己掌自己嘴。”
“他爹,”娘含着眼泪说,“要人还是家子齐入吧,你个人在外边单干,这算怎回事?”
“说过,要想让人社,除非毛**亲自下令。但毛**命令是‘人社自愿,退社自由’,他们凭什强逼?他们官职,难道比毛**还大吗?就是不服这口气,就要用行动,试验下毛**说话算数不算数。”
“爹,”金龙哥用嘲讽口吻说,“您就不要口个毛**,毛**这名字,不是们这些人叫,要叫毛主席!”
“你说得对,”爹说,“应该叫毛主席。虽然单干,也是毛主席子民。土地、房屋,都是毛主席领导下**党分给。前天洪泰岳托人带话给,说再不入社,就要对采取强制措施。牛不喝水强按头?不行,要上访,去县里,去省里,去北京。”父亲对母亲叮嘱道,“走之后,你带着孩子们去人社。咱家有八亩地,五口人,人均亩六分,你们带走六亩四,剩下归。有盘耧,是土改时分,你们也带着去入社,但这头小公牛,给留下。这三间厢房,显然是没法分,孩子们都大,这几间小屋盛不下,入社,你们就可以跟大队里申请宅基地盖房子,等你们盖好房子,就搬出去,死守着这里,房子不倒,不离开,房子倒,在废墟上支个窝棚,依然不离开。”
“爹,何必呢?”金龙哥说,
“你个人,与社会潮流对抗,这不是扒着眼照镜子自找难看吗?虽然年轻,爹,但是也感觉到,阶级斗争要起来。像们这种根不红苗不正人,跟着潮流走也许还能躲过劫难,逆着潮流走,正是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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