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需要几天呢?”
“有两天时间,至少可以画个素描什。”
“您创口请去K市医院换纱布,给您写封委托信。”
“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你能行。”
“能当天往返吗?”
“当天?”
祁答院闭上眼睛,仿佛在询问远处波涛声。
“您只是看看市容吧?”
“是……”祁答院突然张开眼睛说,“想画画。”
是这想,所以只要是他想吃,就马上找来给他吃。可是他吃两口就说不要。前几天他说想吃毛蟹,就特意让人从北海道寄来。没想到他吃只蟹脚就说不吃。花好大劲儿才弄到手,说不清是觉得可惜还是窝囊,当时心里真是说不出滋味儿。”
“也许越想吃反而越吃不下去。”
“可是他还是没完没地凭借着回忆要吃这个,要吃那个,前几天突然提出要吃鲍鱼呢。人快要死时候,想吃东西也会变回到孩提时代吃过东西吗?”
听说祁答院出生地是房总半岛南部K市,也许他以前曾经潜入海底捉过鲍鱼吧。也许他在死亡阴影笼罩中追寻着少年时代记忆。
四月过半,祁答院自己提出想去房总K市看看。
祁答院燃烧着对画画儿激情,船津心想,沉浸在画中期间他是不会死。
四月十日,祁答院结束加上往返耗时三天旅行回到东京。据说房总半岛比东京气温至少高两三度,已经进入初夏。
回到阔别已久故乡,眺望大海,呼吸清澄空气,祁答院变得性情开朗。不论见到什人,就逮住他大吹通K市。回趟故乡,祁答院仿佛夜之间变成个小孩儿。然而他毕竟是个患有晚期癌症六十三岁老人,三天汽车旅行让他感到疲惫不堪。别看他表面上兴高采烈,可是皮肤发黑、清癯脸更是形如槁木。
“画K市吗?”
“是。”祁答院眼睛再次炯然闪亮,“这也许是最后幅画。”
原来如此啊。船津现在终于明白祁答院用意所在,死期将至,他想描绘幅故乡图画。这无疑是留给世人最后件东西,他要把所有生命力毫不保留地倾注到这幅画中。船津找不到理由阻止祁答院这次K市之行。
“好,您去吧。”
“去几天呢?”
“乘汽车往返,两三天工夫就可以。”
祁答院静静地垂下头去,反以前对医生那种目空切、消极抵抗态度。
“是先生出生地吧?”
“是,是个温暖宜人地方。”
虽然病情稍微稳定住,可是巨大癌肿还在他体内盘根错节,肛门还在排液,人造肛门也需要时时清理。外出宿以上是件很棘手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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