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隙,她看到福生堂二掌柜司马库骑着丽人牌自行车蹿上桥。他为什上桥呢?定是为马,她想。但是,司马库手扶着车把,手举着个熊熊燃烧火把,分明不是为马来。他家那匹美丽小马肢体粉碎,血肉模糊,塌糊涂在桥上,马血染红河水。司马库急煞车,把手中火把扔在桥中央浸透酒浆谷草上,蓝色火苗轰然而起,并飞快地蔓延。司马库调转车头,来不及上车,推着车子往回跑。蓝色火苗追逐着他。他嘴里继续发出“啊呀呀呀”怪叫。“叭勾——”,声脆响,他头上卷边草帽鸟样飞起来,旋转着栽到桥下去。他扔下车子,弓着腰,踉跄下,狗趴在桥上。“叭勾叭勾叭勾……”连串响,像放爆竹样。司马库身体紧贴着桥面,哧溜溜往前爬,好像条大蜥蜴。转眼间他就消逝。叭勾声也停止。整座桥都在冒蓝火,中间火苗子最高,没有烟。桥下水变成蓝色。热浪扑过来,喘气不流畅,胸口闷,鼻孔干燥。热浪变成风,啵啵地响。灌木枝条湿漉漉,好像出汗,树叶子卷起来,蔫。这时,她听到司马库在河堤后高声骂着:“小日本,操你姐姐,你过得卢沟桥,过不火龙桥!”
骂完便笑:“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啊哈哈哈……”
司马库笑声没完,对面河堤上,齐刷刷地冒出片顶着黄帽子人。然后便是穿黄衣服上身和马头。几十个骑着高头大马人站在河堤上。虽然隔着几百米,但她看到,那些马和樊三爷家大种马模样。日本鬼子!日本鬼子来,日本鬼子到底来……
日本马兵没有走升腾着蓝色火焰石桥,而是斜刺里冲下对面河堤。几十匹高头大马笨拙地碰撞着,转眼便到河底。他们叽哩咕噜地吆喝着,马儿咴咴地嘶鸣着,冲人河水。河水刚刚淹没马腿,马肚皮贴着水面。马上日本人都坐得端正,腰挺直,头微仰,张张脸都被阳光照得白花花,分不清鼻子眼睛。马昂着头,摆出副快跑样子,但它们跑不起来。河水好像化开糖浆,散发着腥甜气息。高头大马们艰难地跋涉着,激起簇簇蓝色浪花。那些浪花像小火苗样燎着马肚皮,所以它们把沉重大头不断地扬起来,身体不停地耸动,尾巴下半截在水面上漂着。马上日本人忽高忽低。他们都用双手拉着马缰,踩着马蹬腿伸得笔直,八字形劈开。她看到匹枣红色大马在河心停住,翘起尾巴根子,屙出团团粪蛋子。马上那个日本人,焦急地用腿后跟磕着马肚子。马站着不动,马头晃动着,抖动得嚼环哗啦啦响。
“打呀,弟兄们!”左侧灌木丛中有人吼声,随即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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