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蛋!“
车在蛟龙河桥头停住,人们纷纷下车。上官金童在鹦鹉韩帮助下从车顶上爬下来。他看到,河北岸建起大片房屋,紧挨着蛟龙河石拱桥,新建座混凝土大桥。桥头附近空地上,有些卖水果、香烟和糖果之类摊子。
鹦鹉韩指着堤北房屋说:“镇z.府和学校,都搬出来,司马家大院子,被大金牙——就是巫云雨儿子——承包,这个驴操,办个制造避孕药工厂,兼造假酒假老鼠药,人种事不办点。您闻闻,”他举起只手,说,“您闻闻风里是什味?”上官金童看到,在司马家大宅院那儿,高高地竖起根铁皮烟囱,碧绿烟雾,绞动着喷出来。那股令人做呕气味,就是绿烟气味。“姥姥搬走也好,”鹦鹉韩说,“要不非被这烟毒死不可。现在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没有阶级,不讲斗争,大家都两眼发红,直奔个钱字!在沙梁子那边,承包二十亩荒地。小舅,野心勃勃,准备建个珍稀鸟类饲养场,十年之内,要让全世界珍稀鸟类,在们高密东北乡安家,到那时候,有钱,就不愁有势,有钱有势之后,办第件大事,就是在沙梁子上,为爹娘,塑两座最大像……”鹦鹉韩被他宏伟蓝图激动得眼冒蓝光,瘦弱胸脯高高地、像骄傲鸽子样挺起来。上官金童看到,桥头附近小摊贩们,都在做买卖间隙里,用好奇目光打量着自己和指手划脚鹦鹉韩。他再次自惭形秽,甚至后悔,在离开劳改农场之前,没到那个风骚女人魏金芝剃头铺里去刮刮胡子剃剃头。
接下来,鹦鹉韩掏出几张钞票,塞到上官金童手里。他说:“小舅,别嫌少,现在是创业时期,手头紧张,另外,钱绳子攥在那个臭娘们手里,不敢、也没办法对姥姥尽孝心,她老人家吐着血把拉扯大,是千千万万个不容易,鹦鹉韩老掉牙也不敢忘记,等实现计划,定报答她老人家。”上官金童把那几张钞票塞回给鹦鹉韩,道:“鹦鹉,这钱,不能要……”鹦鹉韩道:“小舅,您嫌少?”上官金童窘急地说:“不,不是……”鹦鹉韩把钞票又塞到金童汗水淋淋手里,说:“瞧不起您这个没出息外甥?”金童道:“还有什资格瞧不起别人?你不起,比起你这个百无用舅舅,你实在是强多……”鹦鹉韩道:“小舅,别人不解您,解,上官家人,都是龙生风养,虎豹样良种,可惜没碰上好年代。小舅,瞧瞧您这相貌,活脱脱个成吉思汗,早晚要发达,您先回去,跟姥姥亲热几天,然后,就到‘东方鸟类中心’来吧,上阵要靠亲兄弟,打仗还是父子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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