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小们实在不敢……”赵甲道。
“老赵,你怎啦?”刘光第摘下帽子,脱去袍服,说,“大家都在个衙门干事,何必客气?”
刽子手望着赵甲。赵甲道:
“既然刘大人看得起们,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吧!大人您先请!”
刘光第脱去靴子,爬上炕,盘腿坐下,说:
三
光绪二十三年正月初日,刘光第穿着官服,提着个油纸包儿,走进刽子手居住东耳房。刽子手们正在炕上猜拳喝酒,庆祝新年;见大人进屋,个个惊慌失措。赵甲赤着脚从炕上出溜下来,跪在炕前,道:
“给大人拜年!”
刽子手们跟着赵甲出溜下炕,都下跪,齐声道:
“给大人拜年!”
就盈满泪水。庙里没有生火,冷风刮着窗纸飕飕响,裂开墙缝里,塞着破烂棉絮。炕头上瑟缩着个正在纺线女人。女人面色枯黄,头发上落满白色花绒,看起来似个老祖母。赵甲与那青年把大人扶到炕上,作揖之后就要告辞。
“姓刘,名光第,是光绪癸未科进士,在刑部大堂当主事已经多年,这是夫人和儿子,家境贫寒,让‘姥姥’见笑!”大人和善地说。
“大人已经认出小……”赵甲红着脸说。
“其实,你干活儿,跟干活儿,本质上是样,都是为国家办事,替皇上效力。但你比更重要。”刘光第感叹道,“刑部少几个主事,刑部还是刑部;可少你赵姥姥,刑部就不叫刑部。因为国家纵有千条律法,最终还是要落实在你那刀上。”
赵甲跪在地上,眼泪汪汪地说:
“你们炕头烧得还挺热乎。”
刽子手们都傻傻地笑着。刘光第道:
“难道还要把你们抱上来吗?”
“上炕,上炕,”赵甲道,“别惹刘大人
刘光第道:“起来,都快起来,地下凉,都上炕。”
刽子手垂手肃立,不敢上炕。
“今天值日,跟你们来凑个热闹。”刘光第揭开油纸包儿,露出些煮熟腊肉,又从怀里摸出瓶烧酒,说,“肉是家里人做,酒是朋友送,你们尝尝。”
“小们怎敢与大人同席?”赵甲说。
“今日过年,不讲这些礼节。”刘光第道。
“刘大人,您话,真让小感动,在旁人眼里,干们这行,都是些猪狗不如东西,可大人您,却把们抬举到这样高度。”
“起来,起来,老赵,”刘光第说,“今日就不留你,改日请你喝酒。”然后他又吩咐那位瘦高青年,“朴儿,送赵姥姥出去。”
赵甲慌忙说:
“怎敢劳公子大驾……”
青年微微笑,双手做出个客气手势。他礼貌和谦和,给赵甲留下难以磨灭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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