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围墙上砖石瓦块就像冰雹样砸下来。枪手和箭手想往围墙上射击,被知县大声呵斥住。
知县轿子穿越刚刚用铁皮加固过松木大门,大门上散发着浓烈松油气味。透过轿帘,他看到街道两侧支起六盘铁匠炉,风箱呱哒响,炉火通红,每盘炉前都围绕着堆乡民,在那里锻打兵刃,锤声叮当,火花四溅。街上来往着妇女儿童,有端着刚烙出大饼,有提着剥皮大葱,个个都绷着脸,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火星。个头上扎着小抓鬏儿、袒露着圆滚滚肚皮男孩子,手里提着个冒着腾腾热气黑色瓦罐,歪着头观看着知县轿子,突然亮开童稚嗓门,唱句猫腔跺板:“大雪飘飘好冷天~~西北风直往袖筒里钻~~”孩子高声喊唱,逗得知县乐,但随即而来,是阵蚀骨凄凉。知县想起正在县城通德书院校场上操枪演炮德国军队,再看看被孙丙妖术煽动得如痴如狂马桑镇无知乡民,种拯民于水火责任感油然而生。他心中响亮着铿锵誓言:夫人言之有理,值此危难之际,无论是为国还是为民,都不能寻死,这个时候寻死,其实是种无耻懦夫行为。大丈夫生于乱世,就当学曾文正公,赴汤蹈火,挽狂澜于既倒,拯万民于倒悬。孙丙啊,你这个混蛋,你为己私仇,要把马桑镇数千良民诱导到水火之中,本官不得不收拾你。
孙丙骑着匹垂头丧气枣红马,在轿子前边引导着知县轿夫。马两条大腿被挽具磨去毛儿,裸露着青色皮肤。瘦得尖尖马臀上,沾着些黄乎乎稀屎。知县眼就看出这原本是匹驾辕拉车农家劣马,现在竟然成岳元帅坐骑,可怜马啊!马前活跃着个蹦蹦跳跳、涂红脸青年,手里提着根光滑棍子,看样子是根锄杠;马后跟随着个样子比较稳重、涂成黑脸青年,手里也提着根光滑棍子,看样子也是锄杠。知县猜到,这两个青年,都顶着《说岳》中人物,个是马前张保,个是马后王横。孙丙在马上腰板挺直,手挽着马缰,手举着枣木棍子,动作极为夸张。这样骑马姿态,应该配上匹疾驰骏马,还应该配上边关冷月或是开阔原野——真可惜,知县想——真可惜没有骏马,只有匹不时蹿稀老马,只有条狭窄尘土飞扬街道,还有在尘土中刨食母鸡和在胡同里追逐瘦狗。轿夫跟随着孙丙和他护卫,来到镇子正中个干涸大湾边上。知县看到,在平坦湾底,聚集数百名男人,他们都用红布包头红布束腰,静静地坐着,宛若片泥偶。有几个花花绿绿人,在众人前面那个用砖头堆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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