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啊,咱们猫腔看家戏是《常猫哭灵》,这也是师傅独创第个大戏。每年演出季节里,这也是咱们开场戏。这个戏演好,季演出保准顺利;这个戏演砸,这季演出就要出事。你是咱们东北乡人,看过多少次《常猫哭灵》?
“记不得,大概有几十次吧?”
你发现有两次演出是样吗?
“没有,师傅,每次看这出戏感觉都是全新。”小山子心驰神往地说,“俺还牢记着第次看《常猫哭灵》情景,那时俺还是个孩子,头上顶着件小猫衣。师傅您那天演是常猫。您唱得树上麻雀都掉在地上。最吸引俺还不是师傅您唱词;最吸引俺是那个在台上扮猫大孩子。他声声地学着猫叫,没有声是相同。戏演到半,台下大人孩子就疯。俺们在大人腿缝里钻来钻去,声声学习猫叫。咪呜咪呜咪呜咪——正好场子边上有三棵大树,俺们争先恐后地爬上去。平日里俺根本就不会爬树,那天却爬得十分麻利,好像俺真成只小猫。树上真有很多猫,不知道它们什
十几种猫脸谱,有喜猫、怒猫、*猫、忠猫、情猫、怨猫、恨猫、丑猫……是不是可以说:没有俺孙丙,就没有今天猫腔?
“师傅说得对。”小山子说。
当然,俺不是猫腔祖师爷,咱们祖师爷还是常茂。如果说咱们猫腔是棵大树,常茂就是咱们树根。
五
贤弟,十几年前,师傅教过你哪两出戏?
“《鸿门宴》,师傅,”小山子低声说,“还有《追韩信》。”
嗨,贤弟,这些戏,都是师傅从其他剧种偷过来。你可能不知道,师傅为偷艺,曾经混到十几个外地戏班子里去跑过龙套。师傅为学戏,下江南,出山西,过长江,进两广。天下戏没有师傅不会唱,天下行当没有师傅不能扮。师傅就像个蜜蜂,采来百花花粉,酿成咱猫腔这坛好蜜。
“师傅,您是大俊才!”
师傅心中原来有个宏图大愿,要在有生之年,把咱们猫腔,唱到北京城里去,去给皇上和皇太后献艺。师傅要把咱们猫腔唱成国戏,只要咱们猫腔成国戏,大江南北再也不会闹耗子。可惜啊可惜,正当师傅雄心勃勃地想干番大事时,不料想被个*人薅胡须。胡须就是师傅威风就是师傅胆子就是师傅才气就是咱们猫腔魂儿,师傅没胡须就像猫儿没胡须就像公鸡被拔光毛儿就像骏马被剪光尾巴……徒弟啊,师傅万般无奈只好改行开个小茶馆混日子……这正是壮志未酬身先死啊,常使英雄泪满襟!
讲到此时,俺看到那高密知县身体颤抖起来。俺看到小山子眼睛里泪光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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